“为什么我觉得，某人是在心虚呢？”翘起二郎腿，端坐在雕花靠背木椅上，纳兰行之的唇角，勾出一抹促狭的弧度。“方才小楼的模样，能不能叫做‘落荒而逃’呢？”

“纳兰行之——”江小楼咬牙，黑眸中半是恼羞半是娇嗔。

见她难得一见的小儿女姿态，纳兰行之心中一动。眉宇间促狭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似水柔情。“过来……”只是一瞬间，他的声音已经暗哑了下去。

“干什么？”想起方才的种种激情似火，江小楼心中顿时起了几分戒备。殊不知那略带了一点防备的狡黠模样，看在纳兰行之的眼中，却是别样的妩媚和诱人。

纳兰行之无奈勾唇，莞尔笑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吧。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了你！难得在你心中，我就如此可怕么？！”

江小楼心中暗道：“你不是猛兽，却比猛兽还可怕。”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趁她不备，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坐在自己的腿上。纳兰行之指着江小楼肩膀上的伤口，蹙眉问道。“不准拿土匪强盗的借口来敷衍我，我要听实话！”

闻言，江小楼心中猛地一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又应该相信他么？！如今这种复杂凶险的局面。她急需要一个战友同她并肩作战。可纳兰行之，是她能付出全部信任的那个人么？！她又是否能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那么多人的公道，以及三条鲜活的生命交给他么？

见她沉默不语，纳兰行之眸底的星光陡然一沉。半响，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不用勉强了。”他一向都知道，她不是轻易肯交付真心的人。可是，他却没想到，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相处了这么久。他却依然换不回来她的信任。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而是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抬眸，望着纳兰行之那一双清澈坦荡的眸子。江小楼心知此刻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做出了判断和抉择——能拥有这样一双澄澈明朗的眸子的人，要么，是高风亮节，问心无愧之人。要么精明奸诈，大奸大恶之辈。而凭她与纳兰行之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看，纳兰行之就算不是前者，亦绝不可能是后者。再加上他可疑的身份。她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既如此，就相信他一回又何妨？！

一念至此，江小楼勾唇一笑。开口将昨夜遇袭的经过告诉了纳兰行之。当然，这中间隐瞒了她与夜离的种种。末了，她又犹豫了一番。考虑要不要将首饰盒的事情告诉他。谁知她尚未想好，那边纳兰行之已经开口问道：“还有呢？”

江小楼心知他听了昨夜的种种情形，不可能不怀疑。索性勾唇一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讲与他听。一边讲，一边仔细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果然，纳兰行之在听到右相纳兰瑜这个名字之后，眉棱骨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那颤抖一闪即逝，若非江小楼盯得仔细，定是不会发觉分毫的。

听完事情的种种之后，纳兰行之的表情益发沉重起来。黑眸里，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暗色和痛楚。却被他死命地压抑着，不让其爆发出来。尤其是他那双紧握成拳的手，露出青白交加的筋脉。显示他正在隐忍着巨大的愤怒……

只是，江小楼并不能肯定。这种莫名而来的愤怒和痛楚，究竟是因为自责？还是只是因为气恼和同情？！

“那首饰盒呢？”良久之后，纳兰行之终是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