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仕平震惊,问:“道长,东海到中原千万里远,如何到得?”
青松捋捋胡须笑着答道:“或驾云、或奴兽,不过数十日路程。”
位仕平听完,更加惊服,便说:“我让厨房备些素斋,道长用完后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日让犬子当面谢过了,再行离去可好?”
青松笑道:“好啊!老道不忌荤,更喜美酒。”位仕平闻言一怔,赞道:“道长境界深远。”备了酒菜,冯氏相陪,与青松饮至深夜方散。
次日,位正果然伤好无碍。
位仕平心中敬服,又备佳肴佳酿款待青松。席间推杯换盏,客乐主喜,至宴中,位仕平突然哀声叹气,紧皱眉头,闷闷不乐。
青松感到奇怪,问:“大人有何心事?”
位仕平放下筷子道:“有一个不情之请。”
青松道:“但讲无妨。”
位仕平离座,对青松深施一礼,道:“真人神通广大,下官恳请真人收犬子为徒。”青松眉头皱起,沉吟一会儿,转头对位正道:“且过来,我看看根骨如何?”
位正放下筷子,走到青松身边,站直身子。
青松原来也留意位正,位正那股子狠劲、倔劲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这时眼对眼仔细打量,见位正小眼中透着慧气,面软、身正、文文静静;在席间一句话不说,还真想不到他会给老师使坏。青松摸了摸他的手,看了看牙和耳朵,摸了摸背,正想摸屁股蛋时,位正突然开口问:“道长相马,还是相人?”
青松笑问:“相马和相人有何不同?”
位正道:“相马,看神、鬃、蹄、毛、尾,就可知是不是良驹宝马,可我从未闻相人,只看眼、面、耳、骨、手,就可知是不是良才美玉。”他稚嫩的嗓音停了停,又道:“我靖南国的开国大将司马奇,人矮面瘦,说话更是结结巴巴,世人皆以为无能。但一天一夜之间,连下玆赢国十三城,东逐崇天国,北抗永宁国,建下不世奇功,可见相人看骨实不中用。”
青松听完大笑,拍着他的屁股蛋道:“却是如此。小子鬼精得很,凭这些话,我收你。”
“你想收我做徒弟,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位正一双黑溜溜的小眼睛盯住青松。
青松怔住,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在中原时哪个不是求他,到这儿来,还要问徒弟愿不愿意认师父。”他反对位正更生喜爱,问:“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位正小眼睛眨眨道:“你要做成两件事,我就答应。第一件,在乾州下一场大雨,乾州已经两个月没下雨了;第二件,治好老师的腰。你能不能做到?做不到直说,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好小子,激我?——小事尔。”青松站起身道:“随我出来。”
几人来到院内,但见骄阳似火,烈日灼人,目光所及没有一丝云气。青松拍拍肚子,对位正三人道:“捂住耳朵。”三人捂住了,青松便对着天空喊道:“都注意点!站稳当了!”
这一声像个平地炸雷,轰隆隆,震得整个乾州城都晃了晃。青松喊完等了一会儿,待乾州城的百姓定了神,便对着天空张开口,吸了一口气。此气初时小,后来渐大,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半刻钟时间,青松肚子微微鼓起,他纵身一跳,飞入天空没了踪影。
位仕平年四十有五,平常只见道士用符纸求雨,从未见过这般求雨法,心里又惊又服,叹道:“正儿,你老师真神通广大。”话未毕,青松已从天空落下。
位仕平赶忙上前问:“道长刚才哪里去了?”
青松道:“万里之外,吹些雨云过来。”
几人在院中等过片刻,果见朵朵黑云从四面八方涌来,渐渐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遮蔽了整个乾州。青松从口袋里摸出一颗丹药,递给位仕平道:“找医生为先生接好骨,然后服下此丹,明日无碍。”位仕平接过药便要送去,青松拦道:“且慢,带上雨伞再去。”位仕平便带了雨伞。没有妄语,位仕平回来时,天已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乾州的百姓在街道上玩水耍雨,一片欢欣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