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夜 3月6日(1 / 2)

366夜 风尹落湮 0 字 2022-02-08

 那是盛开红花之地的边缘,一株樱花开得糜烂,淡粉的花瓣零落得纷扬。

樱花树下端坐的人一身素白,长长的白发里透着淡淡的粉色,双眼被精致的白色丝绸蒙住,动作却毫无迟钝。

白衣人突然停住动作,身前的泥土里,一株绿芽迟迟不肯破土。

白衣人勾起一丝微笑,素白的手在绿芽上轻轻一点,丝丝缕缕的青烟里,一个人形显现。

白衣人开口说话,话语却好像溶解在空气里,让人听不真切。

穿了一身黑色丧服的男子微微颔首,零散的黑发遮住了颓丧的神情。

“不想投胎吗?”白衣人传来的微弱声音里,充满诱惑。

黑衣人抬头,隐藏在碎发后的眼睛迟疑而渴望地深深看了白衣人一眼,喉咙里发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坚定地点头!

白衣人轻轻勾起唇角,犹如正在捕猎的狐狸,唇齿轻启,却唯独听不见声音。

白衣人停顿了一下,将视线直直地投入黑衣人的瞳孔深处,“起死回生”四个字飘飘忽忽地从远处传来。

黑衣人的瞳孔瞬间扩散,随后收缩,唇角勾起的弧度透露出一种狂喜。他太久不说话的喉咙终于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求你……果实……”

“想要吗?”白衣人的笑容愈发欢快,声音终于能够被清晰听见。他素白而修长的手指轻盈抬起,向前一指,“瞧,在那。”

黑衣人随着白衣人的动作一齐转过头来,被碎发掩映的黑色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强烈欲望。

那种极度的渴望,化为一种令人战栗的疯狂!

我猛地睁眼,一瞬间的恐惧让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眼前朦胧的日光将我拉回现实,深吸的空气突然填进缺氧的肺里,引发了一阵咳嗽。

“主人,做噩梦了吗?”佐岸非常适时地出现在房间里,他独有的温柔嗓音总是能平复我的心情。

“嗯……”噩梦就发生的刚才,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内容,唯独大脑的本能还记得那种心惊胆战的恐惧感。

“天色还早,主人是不是继续睡会儿?”

我的床边一直都会放着一把椅子,小时候常常被吓得睡不着,佐岸就会坐在边上,像故事里的母亲那样唱歌或是讲故事。而现在,佐岸也像故事里贴心的母亲那样,在床边轻轻坐下,嘘长问短。

“不了,回学校吧,我可是个学生。”

“好。那主人再眯一会儿吧,吾去准备早饭。”

佐岸走路的声音总是很轻,关门的时候非常小心地只留下“咔嗒”一声。

我看着身边的空椅子,挑着眉头叹出一口气。

那个只照顾了我四个月的母亲,没有给我留下一段录像,或是一张照片,甚至没有留下一片记忆。反而是那个父亲,留给我一句话的印象。

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父亲又是什么样的呢?

为什么我的身边只有阿佐呢?

生活在世二十余载,我几乎放弃了思考这些无解的问题。那个恶鬼的出现,那些枯竭的嗓音所说的话语,让我再次对身世感到了迷茫。

果实……是什么?

我拉开了窗帘,薄薄的晨光下,少许人正沿着小区的油柏路慢跑。

不远处的路口,一个年轻人往这边跑来。不过他显然不是慢跑成员之一,他跑的跌跌撞撞,时不时回头张望一眼,仿佛身后正有一只追逐他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