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忠烈易得,能吏难求(1 / 2)

 第六十四章忠烈易得,能吏难求

在众人的一片久仰声之中,反倒是高旭与老家伙只需一个眼神就算是问候过了,然后俩人各忙各的。老家伙忙着应付刘中藻为首的这批福建官绅的欢迎之辞,而高旭则是接受着程平为首的这批来自崇明同盟会总部的种子力量的致礼。

“学生见过会长。”

程平向高旭行了一个同盟会新式礼节,神色激动地道。在程平的身后,也是跟着一群年轻的同盟会会员,这些人年初可能还在高老庄的同盟公塾里就读,经过同盟会总部的脱产集训之后,就被派遣到福建来了。他们要么是江阴、嘉定、昆山的忠义之后,要么是高氏家族的基础人才,随着高旭的威望日盛,他们对于高旭更加的崇敬和狂热。

在高旭所有的称谓之中,会长这个称呼是同盟会会政系统对高旭的专称。在行政系统中,则称高旭为总理,在军政系统之中,则称为督帅。

事实上,在同盟会中,会长与总理是两个职务,根据《同盟宪章》规定,作为同盟会的缔造者高旭,其总会长的身份是属于终身制的。而总理却是临时性的,每一届总理由同盟参议堂选举,只任四年,可以连任二届。同盟会初创,现在高旭可以以会长的身份兼任总理,但在将来适当的时候,高旭肯定会卸任总理职务,只保持一个会长的荣誉性身份,把握住同盟会的发展方向即可。很显然,这一点极是意味深长。

高旭望着眼前这批以程平为首的朝气蓬勃的追随者,心中大为开怀,笑道:“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福州。”

这些同盟会的骨干们人人留着削发明志的短发,身上穿着藏青色的挂着以礼义廉耻为名的四个号称四维袋的同盟装,也就是高旭改自于后世的中山装制式。虽然这同盟装的样式对于时人来说太过怪异,但是衣服上背着国之四维的新概念,在这种国破家亡的背景下,使得这套同盟会特有的制服得以有限度地流行起来。

当然,头上削发明志,身穿四维袋的同盟装,这不是硬性规定,比如刘中藻、张肯堂这些新加盟同盟会的旧式官僚,甚至是高旭的老丈人沈廷扬,都是蓄着长发穿着大明朝服的。另外在同盟军中,像以冷兵器为主的阎应元的忠义镇、徐玉扬的铁一镇、甘辉的安义镇这三镇人马也是参差不齐,蓄长发的,留短发的,穿同盟装,穿明军制式盔甲的,不一而足,只有在以热兵器为主的旭卫镇中,将士在军容上一概是平头和同盟装,极为严正划一。

至于像程平这些追随高旭的狂热新生代,自然一律留短发,穿同盟装,精神面貌极为慷慨激昂。不得不说,自从高旭创立同盟会之初,就利用了后世的那种广告识别系统,把同盟会的各个元素一步步地规范起来,比如纲领、章程、会旗、会徽、会报,甚至发型、制服这些生活细节。这些元素综合起来,就形成了同盟会这个组织的鲜明个性,既不同于满清简单粗暴的剃发易服,也与南明各种腐朽的积弊区别开来,终于形成独树一帜的独特风格。

在福州港口的欢迎仪式结束之后,高旭就让刘中藻、张肯堂、曾樱、路振飞、陈鼎这些被自己拉壮丁一般领来迎接老家伙的官绅们回到行政院各司其职。如今同盟会福建行省初立的各个院署百事待举,刘中藻、张肯堂这些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事实上,他们多做一点,多忙一点,也就是为了福建本地的官绅阶层在同盟会这个新势力中多争取一点利益,比如福建省内各个府县之首的人事任命。自古以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同盟会新政或许会被福建本地的官绅们以新瓶装旧酒的方式来搪塞过去。这就是为什么高旭把程平这些崇明的会务干员招来福建的原因。

对于高旭如此高规格地接应一个高氏家奴,除了深知其中厉害的刘中藻,略有所思的路振飞,有点茫然无语的陈永华之父陈鼎,像张肯堂、曾樱俩人几乎是拂袖而去的。张肯堂自持身份,而曾樱则是性格耿介,心有不平便浮于声色。由于事先高旭不曾明言,曾樱原以为高旭拉着大家来迎驾,来的人物起码是高氏之主高老头,或者是高旭的老丈人沈廷扬,哪知道只是一个家奴身份的高老庄总管而已。这高旭莫非把偌大的福建行省当成他的高老庄不成?要知道,他们这些颇有名望的大明重臣来投效高旭,本来是屈就的,哪里容得了高旭如此用一个家奴来削他们的脸?

事实上,高旭也的确是想拿老家伙来削他们的。自从八月初高旭增设同盟会福建行省的各级院署以来,他对刘中藻、张肯堂、曾樱、路振飞、陈鼎这些人寄以重任,指望他们实施同盟会的新政,但事实上,这些人除了深识时务的刘中藻之外,其它几个大臣都在施政上固执己见。

比如张肯堂在吏政上以熟悉政务为由,坚持要用隆武朝的那些旧式官僚,也反对高旭用那些“不知所谓”的考核方式来淘汰这些官僚,因为这些人当中有很多是他的门生故旧,既然他来投效同盟会,自然不愿自断手臂。而且他对同盟会的举才体系也深感不满,他无法想像要是没有八股取士,这世界将会变成怎样?他们这些旧式官僚的资历在哪里?都是来自于八股取士这个体制。

还有曾樱对于同盟会的重商主义深感不满,他抱着历来重农抑商的国策向高旭一个劲的进劝,言道商人重利,一旦染指朝政,必将国之不国,甚至这个曾樱还是海禁的拥护者,他抱着的是传统的那一套,而且也不认同高旭那些以他看来太过天马行空的新政。

至于路振飞此人虽然忠义有余,而且有做过御史的经历,但他的个人能力实在不足以担负高旭的重托,就算高旭把筹办廉政公署的计划书交给他,一个多月了,他还是无从着手,一事无成。还有那个陈永华的父亲陈鼎,他曾在高老庄的同盟公塾呆过一段时间,高旭原以为他了解了同盟公塾的办学方式,所以把刚刚设立的学政署交给他,由他筹建福州城内的第一所同盟公塾,但事实上,这个陈鼎在性格上犹犹豫豫,由于听从了同僚张肯堂对于同盟公塾这种排斥八股,重视数术杂学的办学方针的质疑,最终这福建省的第一所同盟公塾让陈鼎办得面目全非。

对于这些投效自己的南明官绅,高旭虽然对他们的守旧、固执、能力感到失望,但仍然保持着克制与期待,原以为只要假以时日,他们就走上自己设定好的轨道,但最终高旭发觉自己过于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