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 常熟沦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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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多月来,疯子营在常熟城下与满清军屡败屡战,每一次的失利都意味着大量的牺牲。在徐玉扬从江阴带来的三个主力营、四个预备营总共二万多的人马中,在这半个月死伤已一万有余。尽管狗头军师鲁无巧以兵法中的“勿击堂堂之阵”向徐玉扬进言,不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徐玉扬就爱与满清兵战得两败俱伤。徐疯子的想法很朴素,满清鞑子的战力总数不过十万,杀一个,少一个,而咱们汉人有千千万万,干这种买卖有的是本钱。

每次血战之后,徐玉扬都会从预备营或者常熟本地的义民中,精选敢死敢战之士来补充疯子营的折损,也一直把疯子营维持在三千人的满额状态。疯子营的勇往直前,不怕牺牲的精神完全因为徐玉扬那豪迈的个人魅力所至。

当然,疯子营的牺牲不是没有代价的。

徐玉扬领着疯子营不计伤亡的屡败屡战,让拜音图和佟图赖俩个满汉将领实在头痛。同盟军折损万余,而满清兵不习惯南方七月这种炎热的天气,再加上水土不服,战斗力大打折扣,使得拜音图的三千满兵也死伤近半。拜音图的满兵不像徐玉扬的疯子营,根本没法得到补充,死一个就是少一个。

至于汉旗军固山额真佟图赖的二千多人马,杀杀一般的乡兵犹如狼入羊群,但要是对上不要命的疯子营,只有望风而逃的份。说起来,这个佟图赖也是清初汉旗军中有名的旗主。在历史上,他的孙女佟佳氏是孝康章皇后,生出了康熙这个所谓的千古一帝出来。

另外土国宝部的绿营军,正在虞山上遭遇罗子牛这头蛮牛,一边打,一边躲猫猫。让土国宝想不通的是,这个罗子牛原本是刘良佐的部下,当初根本声名不显,谁也料不到他反正加入同盟军之后,犹如牛魔王附体一般,挥舞着那巨大的狼牙棒,端的是横扫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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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七月份下旬的炎炎夏日里,尽管刚是旭日东升的时间,那阳光就带着一股蒸腾的热度。

朝霞在东方上空透着凄艳的红,犹如战场上的处处淋漓着的血。

一日之计在于晨。

在旭日之下,在常熟城之外,徐玉扬领着他的三千疯子营阵列着最后的冲击队型。他的第一镇第一营原本是骑兵营,当初在江阴从清军手中缴获的战马都聚集在疯子营之中。但经过半个月来的血战,不光疯子营的兵士折损巨大,而且战马也同样折损巨大。兵士能到了补充,但战马却并不容易。到了现在,徐玉扬只能拼凑出一千骑兵来作为冲锋力量,其余二千都是步兵。

同盟军初创,没有制式武器,第一镇的士卒大都以长予、砍刀与木盾之类的冷兵器为主,当然也有一部分在江阴之战中缴获的鸟铳与火炮;至于士卒的制服也是五花八门,那些盔甲有穿明军制式的,也有穿清军制式,当然,也有什么也不穿着,光着膀子上阵的。至于在战场上分辨敌我,以有发无发区别,秃头留辫的自然是鞑子。徐玉扬性子粗放,不讲面子,只讲实惠,总的来说,反正能在战场上缴到什么就用什么。

徐玉扬骑上战马上,仰着头,深深地吸一口气,那种混合着硝烟与死亡的气息充斥着他的心胸,这种呛鼻的气息使得他忍不住咳嗽一声。强烈的咳嗽引起了他腹部创口的疼痛。徐玉扬用手捂了捂下腹,微微皱了皱眉,强忍着那针尖般的刺痛。他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刀伤,因为连日来的杀戮,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他的创口已经发炎、生脓。这些天的晚上,他都痛得无法入眠,最后是凭着他那强烈的意志压抑着创伤的折磨。

每一天,徐玉扬都当成他这辈子中最后的一天。

自从清兵屠了他在舍桥的家,妻儿家小皆亡之后,他一直了无生趣,每一战都怀着求死之心在拼命。这种绝不回头的战志,成为一种疯魔成狂的特质。徐疯子之名,也是不胫而走。

身在徐玉扬身侧的江阴同盟会左理事、忠义书生许用,看着徐玉扬眉头间那难忍着的伤痛,不由说道:“徐提督,你的伤……”

徐玉扬瞪了许用的一眼,为了保持激昂的军心,徐玉扬受伤的消息除了鲁无巧、许用两个第一镇的幕僚之外,别的人都不知道。在第一镇所有人的眼里,提督徐玉扬是铁打的汉子,钢铸的战将,每一战,都能见到徐玉扬身先士卒的身影。在战场上,只要有徐玉扬那伟岸的身影在,疯子营的战线就永远不会崩溃,全营将士就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永不言退的军心。

这时,一员虎里虎气的年轻战将拍马来到徐玉扬的面前,行了一个击胸军礼之后,大声道:“禀报提督,同盟军每一镇每一营集结完毕!”

徐玉扬点了点头,这员年轻战将就是那个自称项羽后人、有着千夫莫挡之勇的项宇项真达。这个十八岁的年轻小将凭着他魁梧的身材,出众的枪法,以及惊人的斩敌数量,使得徐玉扬不拘一格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提拔他,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火速在从百总、千总一直到今日升为疯子营的副统领,成为徐玉扬钦点的疯子营的接班人。

项宇统领一千骑兵,是疯子营中尖刀中的尖刀。他们来自江阴、常熟各地的各行各业,有矿工,有铁匠,有的是街头混混,有的是海匪山盗,因为一个共同的悍卫发冠的理念,又因为徐玉扬那卓绝的英雄气概的感召,他们成为疯子营中的一员。他们都是数万乡兵中精选出来的悍卒,人人都是彪形大汉,个个都有着过人的臂力。

这一千战骑强调臂力,就是为投射标枪。

相对于满清军而来,骑射向来是同盟军这些乡兵的弱处。骑术不精,只要能骑上马,白天实战,夜里苦练,成一个合格的马上步兵并不艰难。但是精巧的箭技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三天前,众人在校场上练习箭术,让那个彪悍的项宇射上一箭,那知他虽然铁枪无敌,但箭术实在差劲,一箭射去,别说射中耙心,箭飞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项宇自惭得满脸通红,心中着恼,放下强弓,一抡起铁枪,向着标耙一扔,竟然直中耙心。

徐玉扬见状,当场双眼一亮。

于是,徐玉扬立即命常熟城内的工匠们在三天内赶制了三千支标枪,同时搜罗臂力奇强的兵卒,每一人各带三支标枪,组建了一千标枪战骑。今日是第一次投入战场。

徐玉扬侧过头,看了着一旁同样骑上战马上双手紧紧掌旗的书生许用,道:“许秀才,你肚子里有墨水,上前给俺训训这些兔崽子们。”

在江阴,许用颇有文名,而且为人忠义,当日正是他在明伦堂上首先倡义“头可断,发绝不可剃也!”的号召,拉开了江阴反抗剃发令的序幕。同盟会就是在高旭、陆楷、许用三人的盟誓下诞生的。他与阎应元的女婿陆楷被高旭任命为江阴同盟会的左右理事。同盟军是同盟会的会军。在第一镇中,许用虽然只担任幕僚之职,但他日日在同盟军中宣传同盟会的十六字纲领,宣传反抗满清的宗旨,使得他在军中也颇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