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间道 三(1 / 2)

九狱之戒 清扬乐渔 0 字 2022-01-28

 “昨日种种,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从今往后,怎么收获,怎么栽。”

方亦淅每隔五分钟,打一次电话;零零总总,打了不少于10多个电话,终是无法联系到神秘消失不见的陈灿。对方,始终是关机的状态。

难不成,失踪,也有连锁效应吗?

方亦淅藏住心中的忧虑,无可奈何地巴望着池卫:既有些担心陈灿的安危,又有些无计可施的茫然。

池卫收到这样的眼神,也替陈灿着急。一个还没出来呢,另一个又不见了,他这一天快成了负责查找失踪人口的专业人士啦。

“这不正常。”方亦淅肯定地下着判断:“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关机呢!除非是,发生了别的事儿。”

“我知道。”池卫,点了点头,面容沉静:“我让人去找找他吧。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么大个人,出不了什么事。最有可能的是,有了突发状况出门去了。我们不用先吓唬自己。”

方亦淅略微颔首,这一点他表示认同。陈灿的独立能力,还是令人放心的。他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伶俐乖巧;内里却是个非常坚强,聪慧过人的。这样的人,他不算计别人已是万幸;别人要想伤他,恐怕也不容易。尤其是,现在的陈灿。

甫一想到,陈灿向罗修大方展示着那些恐怖的伤疤,坦然自若地扯出那些莫须有的经历;方亦淅只觉得,这个昔日的恋人,像是在地狱里接受过魔鬼的重铸一般——蜕变得不可思议。

“现在是找不到灿了的,也没办法拿到钱。不如,那六十万,我先替他拿,我手里还有………”

方亦淅只顾说着自己的建议,没料想,眼睛蓦地迎上了池卫一双含嗔带怒,灼灼逼人的目光——嘴边的话,悉数吓得咽了回去。

他,倏而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情急,只想到要让罗修早些重见天日,恰好忽略了池卫的感受!失策,大大的失策啊——

池卫,怎么会计较那六十万呢?自己这么一说,倒像是否定了池卫先前付出的所有努力,间接地把他排除在了自己和罗修的圈子之外。他错了,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大错特错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无意中伤害了池卫,方亦淅想马上做出解释。只是,关心则乱,他的急于澄清,在池卫黯然神伤的眼中,显得相当笨拙——并且极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掩饰。

池卫,敛紧了眉心,一边的嘴角向上一翘:通常情况下,这是显示其心情大为不快的微表情。

“你以为,我会为了这六十万,不帮他吗?!”听起来,像是难已置信的反问,又像是自我讽刺的喟叹。

方亦淅瞬间觉得,好似自己小看了池卫一样。

“我没那么想过。”方亦淅暗叫不好,池卫果然是曲解了他的本意。连忙说道:“我只是想,我和罗修是朋友;他出事了,我想尽一份力而已……我,根本没想那么多。我说给他出钱,也是一着急随口说出来的……我想不到,这会让你生气……”

把自己和罗修的关系,说成是朋友,虽是最好的注解;听起来却好像是刘备自称皇叔一般,总带着点儿底气不足,外加值得商榷的意味。方亦淅自己,先是心虚地红了脸。究其本意,他的确没有质疑池卫好心的意思;他就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罢了。

池卫看着一脸挣扎,面红耳赤的方亦淅:霎时,一种无力感袭遍全身……不单单是对方亦淅感到无能为力,也对变得这样敏感,软弱,不堪一击的自己。

他讨厌这么没有止休的妒嫉与猜忌,总是自我怀疑,总是小心防范。想来,这一切,不仅令亦淅生厌,也令自己筋疲力尽。左手喜悦,右手沮丧;一边防微杜渐,一边患得患失;在多重得失忧惧的割裂之下,自己越来越变得不可理喻,没有自信。

这不是他池卫;不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随性自在的池卫。

或许,从今天起,试着,尝试着一点点放开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不会把彼此的热情消耗到死。

池卫,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语不发。

方亦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反常举动的池卫,直愣愣地盯着对方,内心惴惴。

池卫沉默了很久,久到呼吸终于平缓,神色如常地内敛端正。

“你不用为这个钱操心了。明天我让黎辉把钱给人家送过去。”池卫,口齿清晰流利地说道。神态自若的好似方才根本没有发生过争执。

“罗修什么时候出来,我收到信儿立刻通知你。最近你也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

池卫说完,径自一人上了楼。

留下方亦淅站在客厅里,怔怔出神了半天。

池卫上楼后,进了浴室,泡了一个冗长、且旷日持久的热水澡……像是借此,面壁冥想一般。

方亦淅也不可能好受,见他把楼上的浴室占了,自己跑到楼下的浴室潦草地冲了水,便回到卧室躺下了。

这晚的睡眠,自然是可遇不可求的。亦淅挺着身体等得快要僵掉了,池卫才从浴室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动作很轻地上了床。

他似乎有意不想打扰亦淅,悄悄扯过被子的一角,盖住自己,反方向侧躺着,犹自睡去。

亦淅心知肚明,他是故意回避自己。一向和颜悦色,温柔可亲的池卫,真动起气来,运用的意是出乎意外的冷暴力。他,也是服了;也是醉了。

他们在一起后,还是第一次池卫没有抱着他入睡。亦淅有些不大习惯,又不敢翻身怕扰了对方睡觉;自己抓耳挠腮难受了大半宿,直到天亮方迷迷糊糊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