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你看着我！”阿尔面目狰狞地瞪着对方，“我告诉你了一次！两次！三次！在这里碰到想杀死我们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可是…”

“放下你的狗屁善良吧！汪东阳！你要在曼迪星说这些，我点点头就过去了！但在这里，你要听我的！我做的都是对的，知道么！”

汪东阳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觉间感到了一股恐惧，并有种微微的鼻酸。他顺着墙壁慢慢坐在了地上，瞥了眼那名老妇人的尸体后，有些无可奈何地用手捶了下地面。

也许是麻醉气体的效果，阿尔也感到了一股头晕眼花，慢慢坐在了对方的对面。

“你为什么老是想留别人一命。”他问道，“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是陌生人，还是想至于我们死地的人…”

“我…不知道…”汪东阳目光呆滞地摇摇头，神色充满了一种落寞，“也许是我当久了医生的缘故吧…也许是…”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不想再看到…尸体了。”

汪东阳把“尸体”两个字说得很轻，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战地医生么？杀了那么多人，不应该对尸体、血腥味都习惯了么？”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杀人…抗拒你…唉…不是…”汪东阳抱着自己的膝盖，苦笑了一声，“我杀了很多人…但更让我记忆深刻的是…那些不是我杀的，却倒在我眼皮底下的人…”

“在地球大战时，很多人都倒在了我的眼前…在曼迪星末日前一天…那个小队…基本上就是死光了摆在我的眼前…”

他抱着头，有些绝望地说道：“包括…我爸…也是在我面前…”

“好了，别说了。”阿尔缓缓打断了对方，“但你知不知道，在这里如果心软一下，倒在地上的就有可能是你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汪东阳郁闷地点点头，“是的，我可能就是个圣母…但是…我…唉，我真的受够了。”

“谁不是呢？我也不想杀人。”阿尔盯着对方，忽然把手上的枪扔在地上，“但为了活着，我什么都得做。”

“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下次注意点儿就行了。”他说，“我的要求呢，不高。你只要别在我杀人的情况下阻止我就行。”

阿尔接着目光强硬地瞥了对方一眼：“和你父亲一样，我也有原则。”

“打断你们俩人一句，你们能把我从房间里面捞出来么？”

汪东阳和阿尔脸色瞬间变了——耳机中，tgr21尴尬地问道：“你们俩知道里面着火了么？”

“什么？！”

他们对视一眼，一个跑到楼下找水，一个冲进了火场，抱走了衣服和包，并扛着tgr21跑出了旅店。

这可能就是镭火的缺陷之一吧，只要控制不好，就能让外溢的火焰给国家请库存。

一直忙活到深夜，他们才算扑灭了房间内的明火，并处理掉了老妇人的尸体和血迹。然而，当搬运时，他们发现，这幢三层公寓楼后，还有一个地窖。

里面全是森森白骨。

就算是见过了再多的大风大浪汪东阳阿尔，看见此景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现在是明白为什么这家店的价格为什么这么低了…”

“原来是趁客人不注意或者睡着时…麻痹住…”

“然后劫财，最后把尸体扔到这个地窖里…”

“只有灵异小说才敢这么写…”

“行了，你们俩一唱一和的，说相声啊？”tgr21在汪东阳的背后催促了两句，“快扔下去！关上地窖！阿门…”

他又念了几句像是咒语般的英文，最后才大声说道：“快走快走！否则恶灵附身就麻烦了！”

“什么‘恶灵附身’，你就这么怕鬼吗？”汪东阳吐槽了一句。

“你不知道打开地窖的一瞬间，里面的鬼魂…哦不，冤魂就会从里面跑出来么？”

“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我们今天睡哪儿？”

“还得住原来的地方。”阿尔说，“要么我们换一个房间住？总不能睡雨里吧？”

但说实在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就算是躺在极为柔软的床上，汪东阳也觉得身下非常膈应。

“快点儿睡吧，我把大门小门房间门都锁上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阿尔在另一张床上，倒是非常自在，“明天还得继续找人呢！”

“好的…知道了…”

汪东阳一度觉得，对方就是干这行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始终没有找到一丝的睡意，就好像熄灯后的房间，仍然是一片白昼。

这是个…无规则的…世界…

汪东阳试图安慰自己，但刚才的触动却始终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就像小时候的那场阴影。

“唉…”

他翻了个身，慢慢回忆着阿尔，张伯伦，甚至tgr21告诉过自己的知识——在这里，永远不要心慈手软。

因为心慈手软的下一刻，就是别人的铁石心肠。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会把一梭子的子弹都射出去…”

汪东阳像个精神病一样，在嘴里嘟囔了几句后，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皮，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