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1 / 2)

太平记 孔璋 0 字 2022-01-23

 有没有搞错啊,这算怎么回事</p>

抱着几乎要炸开的脑袋,云冲波咬紧牙,咝咝的吸着冷气,好容易才把疼痛压制下去。。</p>

梦回前朝已不知有过多少次,但,被这样强烈的冲击硬生生自梦境中扯回现实,这却还是第一次</p>

努力回忆,云冲波可以想起的是:公孙三省向蹈海直承,当初石狗城下一番波涛,皆出自他的布置。</p>

我知道你很谨慎,主力都放在高处,就算我们决水相灌,也伤不了筋骨。</p>

但,蹈海却没有想到,对方的图谋,并不在摧毁北伐军的力量,而是他们的声望</p>

一直都有防备,大水灌来,小天所受损伤不到两成,但大水入城,更横扫下游村寨,民众为鱼鳖者,何止十万</p>

本就是连环手段,决水灌城同时,帝京方已大肆宣传,动摇各地民众对小天国的支持,虽然也有及时作出反向操作,但大水灌城,受益者明明就是北伐军,以中立目光来看,终还是信着帝京多一些。小天国所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将这些负面影响在已方治下尽可能控制消除而已。</p>

早就知道决水是帝京一方的把戏,云冲波对之倒不奇怪,但,一回想起公孙三省那幽深无情的目光和毫无感情的说话,他的愤怒就一阵阵的向上涌。</p>

行大事不拘小节,如果北王对在下这样用计还有所心结的话,只证明您还未具备制霸天下的气量。</p>

不要说无辜者的性命与胜利,就算是同志的性命,与胜利相比,也都不值一提。</p>

犹记得,蹈海终于不能忍耐,刀气流溢,将公孙三省两鬓的发丝削落,裸的表现了自己的怒气,和生杀在握的自信。</p>

但这并不能吓到公孙三省,他依旧站得笔直,更流露出轻蔑之意。</p>

没必要吓唬我,北王,我敢一个人来见你,就不会怕死。</p>

我,只不过想来告诉你一些道理而已。</p>

清楚记得当时蹈海体内的真气是如何激烈鼓荡,记得似乎连周围那些无生命的存在都开始在这压力下惊惶颤抖,但,到最后,蹈海还是深深呼吸,卸去杀意。</p>

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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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p>

激烈的头痛再度袭来,云冲波捧住脑袋,并用力的按着太阳,却没法稍稍减弱点这疼痛,身体抽搐,汗出如浆,直过了好一会,疼痛慢慢散却,他才微微的放松了身体,无力的躺平。</p>

这都叫什么事啊</p>

一回忆到公孙三省的那些道理,剧烈的疼痛就会袭来,令云冲波什么也没法思考,更不要说从记忆之海中汲取自己的目标,几番努力都不能如愿,到最后,他也只好很无奈的承认现实。</p>

这部分记忆被封锁了奇怪。</p>

试着跳过一些,云冲波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记起之后的事情,比如,蹈海再次放过公孙三省,比如,他对林嘉鼎发出警告,明确表示说对林家和其它世家不会有任何区别,除非他能公开林凤先的身份和给其以尊重,比如,他起程返回小天国,并且带着一个古怪的目标</p>

天下最强他立志要成为在天王和东王之上,在所有人之上的天下最强,但是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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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p>

逡巡在朱家堡远处,时不时扫上一眼,帝象先满腹狐疑,却又无可奈何。</p>

三更时分,快马蹄声骤起,惊碎掉禅智寺的宁静,来向留宿寺中的朱晓松传讯。</p>

不仅是他,朱家另外几支都赶来了是出什么急事了吗</p>

夜间跟踪至此,之后一直潜伏在侧,帝象先看到,从朱大到朱四各支的头面人物都已赶来,多是气喘吁吁,神色迷蒙,显然并不知道是为什么而来。</p>

总不会是那个笨蛋身份败露,被人抓起来了吧</p>

眼见天色渐,帝象先终于作出决断,悄然离去。</p>

朱家不乏好手,那几个提亲的也都很麻烦,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不必冒险败露形迹</p>

反正,开心那个家伙命大的很,出不了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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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死了。</p>

朱家堡内,最机密的议事场所,平日里,朱家上上下下,总共也只有不到十个人够资格在这里议事。</p>

但现在,这里却挤满了人,每个也是在睡梦中被喊来,大多数脸上都有着惺忪的睡意当然,那是在他们听到这句话之前。</p>

你说什么</p>

神色中透着焦虑,更每每有些力不从心的疲意流露,朱子森努力的维持着秩序,却压不住厅中越来越大的嗡嗡轰轰。</p>

直到,那乌沉沉的柳棺被四名家人抬将进来,厅中才有了暂时的平静,之后,朱晓杰朱晓松朱晓枫诸人眼神一碰,便缓缓起身,招呼秩序,至于中心意思,却只得一个。</p>

闲杂人等回避</p>

不一时,厅中已显着空荡荡的,还留在厅里的,只有朱子慕,朱子森,三朱,以及朱晓材的妻舅,便连符问道等策士谋主,也都知机退出。</p>

请各位在厅外稍侯。</p>

摆出最长者的威严,朱晓杰一边斥退诸人,一边已拉着脸,向朱子森道:子森,不是为叔责你,这件事,你作得太孟浪哩</p>

三朱向来不睦,但今次,朱晓枫却罕见的附和朱晓杰,点着头道:大哥说的是,子森,你惊动这么多人,太沉不住气了。</p>

朱子森擦擦汗,恭恭敬敬道:两位叔伯责得是,子森知错了。</p>

却又道:夜来变起仓卒,小侄才浅,不足临急,故将各位叔伯尽数惊动,便是希望诸位叔伯来主持大事,末要乱我一府分寸一度话拍得颇为得体,三朱脸上便都略现和霁,虽仍是道:再急的事也要沉住气,惊动这么多人,总不是好事,年轻人到底还要历练口气却都松的多了。</p>

冷笑一声,朱晓材那妻舅道:朱公子好生客气,但我妹夫突遭横死,按说该报官缉看,公子也不经忤作,就这样收敛来了,不太合适罢</p>

此人姓胡,唤作胡桴平,出身亦是凤阳左近士族,但比诸曾经入主帝姓的朱家,当然差上就不止一两班,三朱哼一声,都不理他,倒是朱子森恭声道:叔叔责得是。但小侄实有苦衷。说着便走近棺木,微微用力,将棺盖移开,道:几位叔伯请看。</p>

朱晓杰仍是第一个便到棺前,探头一看,噫了一声,便无动静,后面朱晓松朱晓枫心下好奇,一边走近,一边道:大哥看出了什么却忽地也是一声低呼,再不说话。</p>

这一下胡桴平心中愈奇,挤上来看时,却也不见什么希罕,只见朱晓材双眉微闭,平躺棺底,胸前一处伤痕,也不甚大,但血痕四溢,隐成爆裂之状,再细看时,似乎是从里面炸将开来。</p>

是从背后下的手</p>

抬起头,见三朱皆沉着脸,如蒙严霜,仍是朱子森答道:正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被朱晓杰一抬手阻断了,哑着嗓子道:胡兄,请出外稍侯如何</p>

很客气的将胡桴平请出,朱晓杰的脸已完全拉了下来,看看朱晓松朱晓枫,道:怎样</p>

冷笑一下,朱晓松此时神色倒已恢复如常,看着两人,慢慢道:听说还有个目击的在,何不喊出来问一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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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来时,阿服的脸仍是苍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p>

看到三朱的目光,她有着明显的瑟缩,而在朱晓杰要她说一说发生了什么时,她更如惊弓之鸟般,猛烈颤抖起来。</p>

我我去给小姐挑颜色,结果,遇上了二爷。</p>

按照阿服的说法,她和平常一样,被带到内室去单独挑选,却没想到,朱晓材竟然也出现店中。</p>

二爷问我问我一些小姐的事情,比如喜好什么的,我不说,他就骂我,还打我</p>

听到这里,三人脸色都很难看,但也都没有开口。</p>

二爷还说,小姐再宠着我,又能宠几天,等和和卜少爷成亲之后,就让我知道谁才是朱家主人</p>

老二他好大的胆</p>

一语说中心中最顾忌的事情,朱晓杰顿时大怒,若非面前是灵柩而非长桌,怕不早一掌拍下。</p>

朱晓松朱晓枫一般也是怒极,只两人城府到底较朱晓杰深些,都不摆在脸上,只沉着脸道:后来呢</p>

后来房间里就突然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他动作好快</p>

朱晓材并非弱者,敌袭的瞬间他也有所反应,但对方动作委实太快,他方想转身,已被一箭穿心</p>

用得是箭</p>

咬着牙,挤出这四个字,朱晓松看一看朱子慕,缓声道:子慕却见朱子森躬一躬身,道:子慕已查过了,阿服的伤势和二叔身上一样,对方应该是无意杀她,只是余劲未衰而已。</p>

顿一顿,朱子森慢慢道:以小侄看来,这很像是断善恶留下的伤痕,不知三位伯叔意下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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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朱家。</p>

曾经入主帝姓的世家,各有惊人绝技榜身,在朱家,最著名的就是九杀之箭。是为明是非辨真伪断善恶知美丑晓黑白定荣辱别智愚分成败决生死九式,九箭射法,各有不同,或刚或柔,或疾或驰,尤以最后的分成败决生死两式威力为大,号称万军之中,一箭死生。据说,当年凤阳朱家初代帝者帝绝皇逐鹿天下的时候,曾被敌军以四倍军力围攻大泽之上,便是仗着这一手神射,隔着数十战船一击射杀对方主帅,逆转战局,而终于能够席卷天下。</p>

九杀之箭威力极钜,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成,至少,连数十年前权倾天下,位至三公的朱温也只练成其七,四朱的天赋才具远远不如,除朱晓松练成五箭外,其余三人都只得其四,朱子森更是只练成三式,但这断善恶一箭,却都已练成。</p>

而,除他们五人之外,当今朱家得窥箭谱的不过十余,练至第三式的,则是一个也没有。</p>

面面相觑,过一会,朱晓杰干笑两声,却是说不出的刺耳。</p>

子森你的意思这个人</p>

未尽之意,五人都明白的很,却忽听朱晓松闷声道:大哥,不一定。</p>

他一直站在棺木旁边,仔细打量,此时突然伸手,探入朱晓材胸前伤口。</p>

你们看,这是什么。</p>

摊平手,满掌鲜红,当中,却有几点形状甚为奇怪的东西。</p>

这是</p>

皱着眉,朱晓杰走过来,从朱晓松手上接过,朱子森和二朱也走过来,只朱子慕仍然一脸无聊,坐着不动。</p>

烛泪</p>

正如朱子森说的,那是几点凝固了的烛泪,殷红如血,潜伏在朱晓材的伤口内。</p>

那一箭之力连老二的胸骨都给震碎,这烛泪没道理反而挨得住,所以,这是老二死后,才放进去的</p>

问题是,什么人,会来作这样奇怪和没意义的事情</p>

一阵安静,几人眼中同时浮现惧意,一个缠绕朱家已久的传说,浮现胸中。</p>

烛泪不,朱有泪是他回来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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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夫人,城北有人作乱,结果走了水,波及了咱们的两家铺子。</p>

区区两家商铺,就算都烧光也损失不大,管家真正想要汇报并得到指示的,是司马家是否要如以往般放粮安民。</p>

久字号的两家米行损失最重,储米几乎全被烧光了,虽然他们也没多少现货,但现在大家本来就紧张的很,因为这,一下又把米价推高了将近一成。</p>

身为本地最大的富商,司马家所能动员的人力物力,还在很多人的想象之外,以往,每逢春荒时节或是遇上灾害时,他们也时常释粮舍药,在历代司马家家主的训言中,这实在是最划算的一种买卖。在目前的情况来说,司马家甚至没必要放粮,只要自库中提取一部分存粮,平价投入市场,自然就能够平抑这次的恐慌。</p>

事件的起因,是官府缉拿太平道吗</p>

据说,是因为城北永义里一带被人举报有太平道的信徒,不甚重视的官府,派出数名差役前去查问,结果却遇到意料之外的激烈反抗。</p>

不给活路的话,就一起死吧</p>

三名差役被打死两名,余下一名跑掉,并招来了真正坚强的战力,一番围剿之下,这些道徒们果然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但两眼赤红,高呼神祇之名的他们,在反抗以及逃窜的过程中,也造成了很大的混乱,被烧毁的商铺有半条街,近十家之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