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完了,yeah!)(1 / 2)

太平记 孔璋 0 字 2022-01-23

 曲细岗珠屈竹</p>

大惊失色,达勉仓嘉忽地立起,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却仍不能镇定下来。。</p>

这怎么可能</p>

和达勉仓嘉一样,色尼等人都被云冲波的说话震住,虽不相信,手上的动作却不由变慢。利用这个机会,云冲波蓦地加速,自诸人当中冲过。</p>

自然的,若是有意,色尼等仍有足够机会将全不防护自身的云冲波重创,但已被云冲波的说话影响,他们的动作皆有些不太自然,而之后,色尼更用一个眼神阻止了其它人的动作。</p>

不必勉强让他去,对我们并没损失。</p>

诚然,不空正在进行的仪式甚为重要,不可以被随意干扰,但作为当今密宗最年长的僧人,他看待事情的角度,并非绝大多数信徒那么简单。</p>

若那小子说的不对,他也就只是送死只要在雪域之上,法王就是不可战胜的</p>

静静坐着不动,脸藏在面具后面,谁也不知道,当云冲波这样喊话时,他有什么表情。</p>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p>

低低,似乎还带着嘲弄,当感觉到云冲波正在逼近时,不空动也不动,只将一根手指面前的雪地,轻轻划动,随着这动作,他身后的冰雪也如波浪般,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涌动</p>

玄冰水印的最高段变化,好家伙</p>

距离最远,却最早叫破掉不空的招数,法照的脸上,更有着甚为奇怪的神色。</p>

精纯如此,变化如斯,连当年的那若,也没有这样的修为呐</p>

冰雪坟起,聚作人形,成为高近一丈,不见五官的两座冰雪怪物,微一弯腰,之后,它们忽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出,迎向云冲波。</p>

不是吧,这么大两只</p>

并没指望能够和平结束,但也实在没想到不空竟会强横如此,云冲波一时真是目瞪口呆,但此时却也没了退路,也唯有全力一搏。</p>

看看将要相接,云冲波虚扬一刀,还没劈出时,那冰人却先蓦地急停下来,跟着一张口,状若怒吼,虽然无声,却有寒浪滚滚而至,一时间几乎将云冲波生生冻僵,动作自是一慢。跟着轰然巨响,却是另一冰人已跃在空中,向着云冲波猛扑而下,若非他翻身快时,早被撞个正着。</p>

为为什么连战术都会用的</p>

冲波的疑问,却有人看到一清二楚,信徒当中有着锐利异常的目光,一瞬也没有放松开两人的动作。</p>

止以一根手指,便能操纵做出这样复杂的动作除真正的法王之外,又有谁能办到但,颜回也说,这小子是少见的诚笃之人,看他的表情,更似乎很有把握</p>

连续避开数记重击后,云冲波的样子真是狼狈不堪,而更糟糕的,是那两座冰人虽也在重重扑击的过程中出现开裂,但只在遍地冰雪中一个打滚,那些裂痕便如奇迹般消失不见,换言之,在这苦寒积雪之地,对方恐怕较自己更有利做久战。</p>

真是的,每次都是这种硬仗什么时候,我也能拣到那种白痴一样而且又弱的敌人啊</p>

幸好,同时操纵两尊这样巨大的冰人似乎已是不空极限,不再出现更多。游斗一时,云冲波终于开始慢慢适应了对方的节奏,更开始找到了一直寻找的机会。</p>

总之,只会有一次机会,不成就要跑路嗯,希望九天她安排的马够快吧</p>

一咬牙,当两尊冰人再一次并肩冲至时,云冲波不退而进,扬刀拒向那比自己身子还要巨大的拳头,那一瞬,周围的围观者中,更有两人同时做出冷冷的结论。</p>

以卵击石,愚不可及咦</p>

刀拳相碰,却连一点火光也未擦出,在发力的前一瞬,云冲波弃刀勾手,将冰人的拳力引发,更迅速翻身跃起,动作快极,也漂亮之极。</p>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非常漂亮的一个虚招,但对某人来说,这却就是最为震惊的信号。</p>

孙无法混天神变太平道果然还是和云台山合流了</p>

那末,不死者就非杀不可</p>

杀意一盛,已便收藏,五步血溅之剑,常做十年之藏,这原是任何一流刺客也都明白的道理。</p>

但,刚刚平静下来的精神,却又蓦地绷紧,因为,就在不远处,一些已强大到了能让自己感知的惊疑,以及更在那之上的锐利,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p>

僵硬着,缓缓扭头,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样,惊讶狐疑,而又深不可测的眼神。</p>

一下对视,两人的瞳孔同时收缩,却没有任何其它动作,只是又慢慢转回头,看向前方。</p>

都没有移动,因为,两人都明白,那没有意义。而同时,两人也已都明白了缘由所在。</p>

身为最优秀的刺客,纵然心意澎湃,也不会和不该有半点情绪外泄但,那始终只是理论上的讲话,人非草木,孰能俨俨有若木鸡所差者,只是越优秀的刺客,就越能够将之控制,使之难以被察觉而已。</p>

但不幸的是,今天,两名同样最顶级的刺客,却碰在了一处,彼此虽不知道,但当他们都在选择最利于观察的地方时,两人便很自然的接近一处。</p>

下定心意那一瞬的杀意,使他们中的一人暴露,而突然发现的惊讶,则使另一个人也短时失掉了对自己存在的掩饰。</p>

破绽的出现,只是短短一瞬。而只通过一个眼神的交流,两人已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明了了当前的局势。</p>

既然彼此都不是对方的目标,便没必要多事,沉默着,两人皆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前方,转向正自苦战着的云冲波,将自己的心情平静,平静到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最深处,两人却都萦绕着同样的疑问。</p>

是谁</p>

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暗暗窥视,竭尽全力才搏出个机会的云冲波,一点点也不敢分神,依着刚才看准的位置,双足连点,自冰人腰背一路跃上,转眼已攀至老高更觉寒意侵人。咬牙忍住,一发力,更又跃起数尺,已至冰人上方,舌绽春雷般大吼一声:你们都看清了说着已在空中翻过身来,头下脚上,双拳上早泛起夺目金光,龙形暴现,重重噬在冰人后颈</p>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p>

全力一击,当即将冰人断首,无首巨像摇晃几下,轰然倒地,一时间真是地摇山动。但,和那些识家心里的震撼比,这却又不算什么。</p>

龙拳颜回没有看错,这一代的不死者,竟真得会用龙拳</p>

一拳击倒一具冰人,另一具冰人已猛扑上来,险险让开,云冲波更贾尽余勇,叱道:看清了没有</p>

我,我其实是皇上派来的人啊</p>

云冲波只是仁厚,并非鲁钝,敢于单骑前来,实是自有机杼:他自莫名其妙学得龙拳以来,不知招惹几多麻烦,但也知道了这武功的来历,知道了它的属于东海敖家,知道了它数千年来与帝姓密不可分的关系。</p>

所以,不死者,他就希望利用这层关系去假冒成为钦差大臣,来用皇帝的威望,为自己赢得说话的空间很好的想法,可惜,却想漏了一些事情。</p>

远处,冷冷旁观着战局,九天身侧除了神情紧张的白虎外,还有数匹健马。因为身份的特殊,她们如果出现,只会落屈竹以口实,所以,云冲波要求他们待在外围并做好准备,如果事不可为,就大家一齐逃命。</p>

仁厚之内,亦识时务虽然器量不足,也稍欠谋略,但,记载当中,也并没有出现多少智深如海的不死者。</p>

总之就再多给他一些机会吧。</p>

与云冲波的构想不同,在大声喊出自己钦差大臣的身份之后,并没有谁响应,他只看到无数的眼神,茫然而又错愕的眼神。</p>

这这是为什么,会用龙拳的,不就肯定是皇帝那边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还不信</p>

怎么可能会信啊,笨蛋</p>

冷眼旁观,有人早看懂了云冲波的想法,也明白了当前的端倪所在:凭龙拳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进而借皇之威,得到继续说话的机会。</p>

但,龙拳,却并非什么人都识货。被誉为天下第一刚猛神功,真正需要到敖家人出动到第一线的机会,其实是少之又少。站在龙拳对面的人,十个有九个没机会将这经验告诉别人,而够资格与龙拳并肩杀敌的人当然也有,但,密宗这些僧人,却绝不够班。</p>

而且,他根本也没搞清楚状况,居然会用金之拳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赤金黑白从来都只有历代武德王才能传承,难道他想说自己是下一代武德王</p>

眼见云冲波陷入尴尬,这人却开始有些犹豫:显见得,包括达勉仓嘉和色尼慧生在内,密宗根本没人看得出云冲波所用拳法,而这样下去,他当然更没法让人相信自己钦差的身份。</p>

得有够份量的人出来讲话才成,但是,如果</p>

对自己的身份很有信心,知道若是站出来摆明车马,自己必能让云冲波得着足够的信任,但始终有些犹豫,觉得似乎仍未有足够代价来做这种事情。</p>

犹豫中,冰人再现,将云冲波不住猛攻,而同时,不空更将不动土印一并发动。他这边只是多一根指头在雪地上缓缓滑动,那边云冲波却是如负五岳,速度被大幅削弱,体力的消耗也大大变快,虽然数度硬斗冰人仍能不落下风,但已是气喘吁吁,狼狈非常。</p>

阿弥陀佛请法王手下留情。</p>

缓和的求情声终于传来,越过转法大海后,仍然清晰异常。</p>

肩头微微一动,不空并没有将印法收起,却也的确停止了进一步的猛攻。</p>

大师这样说话的时候,是做为净土宗之长还是,做为佛尊的使者呢</p>

都不是。</p>

漆黑的夜中,并没几人能够看清楚雪湖对面法照的身形,却似乎有无形的迫力越过湖面,笼压在雪峰上方。</p>

老衲只是终于想起来了,刚才,花施主所用的,是东海敖家的龙拳。</p>

终于被说破出来,顿时一众哗然,色尼等人都是面如白纸,又听法照徐徐道:橙色风暴,乾元龙跃老衲曾有幸见过一次,唔花施主其实应该姓敖吧</p>

面对这样的意外之喜,云冲波除了大力点头之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肚里有点暗暗好笑,老和尚连颜色也记不清了,只也不会笨到这时候去纠正。</p>

法照的错误,看在别人眼中,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解读,不自觉的搓着手指,眉头皱得越来越紧。</p>

指鹿为马,暗补掉金之拳的破绽,这明明就是故意助他圆谎但,为什么</p>

难道说,释浮图他有意将密宗彻底掌握又或者,只是净土宗的见猎心喜</p>

既得法照力证,云冲波这钦差的身份便显几分真实,而同时,色尼等人更还多了一分顾虑。</p>

建谱数千年来,敖家向不参与任何世家争斗,所在意者,除压制太平道外,便是抵敌四夷,防止大夏国土的沦丧。以此而言,当前雪域所图谋者,或正近于敖家最为忌恨之事,出动龙将级的强者前来,并非不可能。</p>

只是一名龙将,当然不足以造成太多破坏,但龙将的出现,却意味着当今朝廷对雪域的重视远远超过已方一直以来的想象,而且,龙将出现之后,当今护国武德王,天下最强者之一的敖复奇,那巨大身影,也已是隐隐可见。</p>

请法王息怒</p>

越想越怕,这样子的顾虑,使色尼等人同声出口求情,也使得信徒当中一些见识较多者开始犹豫。</p>

嘿</p>

手指不再划动,虽然冰人还没有消失,但加诸云冲波身上的巨大压力,却已消失不见。</p>

信他是钦差所以,就不再信我是法王是么</p>

慢慢站起,不空仍然没有转身,低沉的语声中,似有愤怒,又似乎感慨无限。</p>

怎会法王言重了。</p>

仍然是法照,不疾不徐的声音,隔着雪湖,缓缓传来。</p>

金瓶一动,决然无误,敖龙将的说话,想来只是有所误会,老衲所冀者,也只是两造都把话对面说清,方是长久太平之计多事之处,万祈法王见谅。</p>

法照说话极为客气,唯却步步稳健,真是条条大路都教堵塞,倒令不空无话可说,沉默一会,方冷哼道:佛尊使者在此,怎到我密宗不唯命是从,请敖龙将指教便是。</p>

顿一顿,又道:这仪式甚为重要,还请龙将快言几句。</p>

借敬而贬,既明讥对方不过狐假虎威,又借自贬而激密宗同仇敌忾之心,更设障在先不许多言仓卒间周到如此,亦是个心事细密的家伙。但为何硬说他是屈竹</p>

不禁微笑,负着手,杨继之看的更愉快了</p>

一时间仍没反应过来自己便是敖龙将,直被唤了数声,云冲波方回过神来,看在有心人眼中,实在是只想摇头叹息,却喜此刻已届深夜,现场又是人头攒动,一时倒也没人注意。</p>

正待开口,却还是先被不空阻止,轻轻拍手,他淡淡道:此地如今龙蛇混杂,若有楚军晋盗之谋,至酿不忍言之事,愈增其乱说着双手轻轻对击,地面冰雪应声而动,坟积而起,转眼已结做八尊巨像,环伺云冲波周围,各各之间更有暗红色的火焰流动,维系成阵。</p>

他说到龙蛇混杂时,着力咬重几分,更斜斜睨向这所谓龙将,春秋之意不问可知,但与之相比,众人却更惊讶于他所展现的力量。</p>

同时发动冰火两印我更感到,似乎已逼近到八级顶峰力量那个地方,嘿,这算是在示威吗</p>

冷笑着,法照反而向窗口走近一步,神色淡定,若不为意。</p>

他竟然强到这等地步</p>

不同于法照发自内心的轻松,看着眼前这冰火交织的壮观景象,杨继之虽也能做到不动容,心中却早惊讶不已。而同时,他更不知道,离他不远处,有人正转着和他一样的念头。</p>

如果一早就这样强势发动,不死者决非三合之将就算王爷亲至,也必得有番苦战</p>

被这样高调的保护,就算云冲波,也看出对方更多的是在立威甚至恫吓,而若自己的说法不能让众僧认同的话,这些护卫必定就会立时发动,来做不空真正想让它们做的事情。</p>

嗯,就算我能说服大家,如果他恼羞成怒的话,说不定还是会不管不顾的硬给我一下子这下可糟了,这些东西围的这么严实,想跑也跑不掉啊</p>

决没有不成功就成仁的意思,本来就打算着不成就冲出去跑路的心,唯现下被偌大咒法围绕,云冲波心知肚明,以自己这份子修为,八成是冲不出去。</p>

真没想到,他竟然强成这个样子这,这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p>

深深呼吸几口,云冲波镇定心神,道:那,法王,在未将失礼了。总算尚有急智,硬生生把在下改成了未将心下不由得又有些得意,想到:我这可也算是能够随机应变了吧一边自怀中掏出个小包,一层层打开了里面只是几根断发样的东西,正是适才给九天看过的又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道:我说您是屈竹证据,就是这几根东西。说着小心拈住,高高举起。</p>

短时安静之后,哄笑之声哗然而起,连不空也忍不住带了笑腔,道:凭这东西,你便把我指证,难道说,这就是嘿,也无妨,请将军继续说罢。</p>

他将军两字说的咬金断玉,云冲波听在耳中,脸上也觉讪讪却知此时万万泄不得气,否则决然无幸,运着气,道:这些是我在从羊八海子向南往官道去的间路上拣到的。</p>

一句话说出,讪笑声,忽然消失了。</p>

羊八海子,就是云冲波初会曲细岗珠的雪湖,亦是后来他击退鬼家兄弟的地方,虽然很少人知道这个名字,但凡是知道的人,却都明白其中的意义。</p>

寂静当中,云冲波信心大增,道:宝寂大师过世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因约略将宝寂死前情况说了。道:他对我说湖我也不知道意思,因为我只能想到那个雪湖,所以就去了。又将自己一路遭遇说了,自己如何莫明其妙打了一架,如何险些被雪崩埋住,如何赶回城中又遇上混乱,如何相助护住屈竹尸身等等,连路上棺材震破,自己被尸体砸中也都说到。</p>

他口舌本不甚便利,又兼说说想想,等终于讲到自己如何自颈中摸出那几根断须时,已过了好一会,见周围众人眼光皆显茫然,显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何关系。却仍感放松许多:</p>

好好,最啰嗦就是这个地方,能让我说完,那就很好</p>

喘口气,云冲波端足了力气,道:直到那时,我才发现,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宝寂上师所说的那个字,决不可能是指那个小湖,因为,你们雪域这里,始终是喊它叫海子</p>

发现自己的错误,云冲波深感恼火,却也因此打开新的思路。</p>

虽然微弱,自己却相信并没有听错,那未宝寂如此努力留下的最后一个字,到底是想说明什么</p>

如果不是湖水的湖,那又该是什么</p>

自颈中摸出的东西,巧合的,在此时给云冲波以启发,本以为那是断发,但很快就发现和自己的发质并不一致,之后,混乱中的云冲波,终于想到,如果,那是胡须呢如果,宝寂所说的,正是胡须的胡呢</p>

开始并没有认真面对这个推测,因为那意味着更多东西需要解释,比如说,那些胡须怎么会掉进云冲波的颈中,比如说,那些胡须到底代表什么</p>

但坚持着,云冲波却慢慢发现,自己的思考,竟也可为这些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释。</p>

想来想去,那些胡须,应该是我某次遇到雪崩时,和冰雪一起掉进脖子里的。</p>

在间道上,云冲波不止一次遇到冰雪的崩塌,虽然能够自保无伤,却也逃不过被埋在雪下的命运,一次一次爬出来的他,领口也不知灌进了多少冰雪,实不为奇。</p>

但是,应该是多少年都没有人迹的冰雪中,又怎来这些断须</p>

但想了又想,在离开雪岭之后,云冲波就知道自己绝没有被什么东西掉进脖子里。</p>

甚至包括那棺材裂开时也是一样,那个姿势,我绝不会被里面的东西碰到脖子。</p>

已是第二次说到屈竹的棺材,云冲波特意偷看一眼不空,却见他仍是端坐不动,绝无转身之意。</p>

我想不通,可这又确实发生了所以,我就拼命的去想。</p>

说到这里,已开始有人按捺不住,讥道:有甚么好想的可不就是有人在那里修了胡子呗说着便一阵哄笑,却听云冲波大声道:对,就是这样</p>

用尽他那普通人的脑力,云冲波也只能想到有胡子是因为有人在这里修了胡子,但顺着这想下去,云冲波已能够看到更多事情。</p>

有人在这里修了胡子,但,是谁</p>

那是一条根本无从发现的间道,连宝寂这样的密宗高层也从不知道但,猜测中,却至少有一个可能,那对这雪湖无比喜爱的灵童,曲细岗珠,从二十年前便经常逡巡于斯的人,知道这条间道,该并不奇怪。</p>

除此以外,也有胡子的长度在那一天发生明显变化的人,被逆袭的战神们波及,屈竹非常自豪的美髯,被烧到短短。</p>

所有这些破碎的,互相似乎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就这样错乱不堪的一一出现在云冲波的脑中,交织一处,全然不成体系。但,这时,又一个也似乎是全无意义的碎片,将云冲波点醒。</p>

我我突然想起来,当棺材坏掉的时候,撞在我脸上的尸体,那一张脸。</p>

近距离与死人这样接触当然不是第一次,但被从棺材里掉出的死人砸到却是第一次,所以,云冲波的印象实在很深。</p>

当时,我就觉得有一点点奇怪,但并不知道奇怪在什么地方,直到今天,因为我一直在想什么胡子胡子啊的,我才一下子想起来到底是什么不对劲。</p>

那张脸上并没有被火燎伤后的水泡,一个也没有。</p>

一时间,绝大数人仍不明白这些个水泡有什么关系,但神色越来越认真的云冲波,却已令每个人也屏住了呼吸认真的听着。</p>

接着,我又想到了茶叶,想到了牛角,想到了那个死掉的战神这一下,就什么都想通了。</p>

很认真的看了一眼不空,云冲波道:从那个什么恶咒牛角开始,我们大家就已经都被你骗了。</p>

恶咒牛角当然不可能伤害真正的法王,所以被咒到了就说明他不是法王当大家都这样想的时候,你一定肚里都快笑死了吧</p>

声音很慢,但听得出非常气愤,云冲波一字字道:法王的饮食本来就有很多人把关,特别是在出事以后但,不管多细心的人,也不会去怀疑朝廷的大官,所以,你就把慢性毒药下在茶叶里,然后等到牛角被发现再停止下毒用这样的办法,让大家都以为法王是被牛角咒到了对不对</p>

法宫,达勉仓嘉肩头剧震,面色如灰,法照也微微动容,扫达勉仓嘉一眼,手扶下巴,沉吟道:这倒也说的过去</p>

仍不回头,冷冷的笑着,不空道:很好的想法,也解释的很完整</p>

说着话,他一只手向上轻轻举起,随着这动作,那八尊半弯着腰的冰雪巨像更同时长身而起,做出种种凶恶动作,而同时,将冰像连接的火焰更烧到炽烈十分,气势所至,云冲波虽能撑住不至后退,脸色却也已白的很了。</p>

不必怕若这样杀你,倒显着本座心虚。</p>

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云冲波继续说下去,不空显着极为沉稳,全没有被戳穿秘密的慌张。</p>

下面就是被我们抓到的战神了。</p>

视变装捕神为非常重要的事情,更曾视屈竹为唯一没有利益纠葛的选择项,云冲波很信任的让他知道一切,并按照他的建议安排种种细节。</p>

而结果,就是被你完全的骗了。</p>

其实,早在当时,云冲波也曾隐隐觉得有点侥幸,但计划成功总是高兴,更兼后来九天逆掩,两番大战凶险非常,什么怀疑也都忘了脑后。</p>

但既然你就是屈竹,那当然什么都是你在安排的被抓也好,被灭口也好,都是你一个人搞的花样。</p>

回头想来,云冲波常常会觉得实在太巧,抓到一个俘虏,正好就是可以引发三大寺纷斗的人选,而在问出更多口供之前,偏又被九天拿捏住时机灭了口,而当这一点怀疑和前后的种种事情集合在一起时,云冲波,便带着恼怒的告诉自己,这并非巧合,而是一个陷阱,一个别人度身打造后,笑咪咪看着自己主动跳进去的陷阱。</p>

把三大寺的师傅们挑拨起来更重要的是逼着法王来表态,把他也扯下水,让班戈有机会把事情弄到最大,好让你自己登场,对吧</p>

回忆着,云冲波认为,随班戈而来的无疑是个假灵童。而九战神,当然更只是为了弄假成真的重要道具。</p>

到底灵童有什么特征,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但你当然知道了。</p>

故意让宝寂等人都认为来者是假灵童,这样的话,当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判断可能有错时,才会形成最强的刺激,这样的道理,云冲波倒也听过。</p>

利用混乱非常合理的离开,把我们都吸引到那个能证明你身份的地方去,而且不仅仅是这样,那个雪湖,那个袭击的地点,那条间道,都非常重要。</p>

为什么间道上会有胡须因为,是你在那里修的,因为,你必须在那里修胡子,没有别的办法。</p>

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声音不大,却很坚决,云冲波认为,从一开始,袭击就只是为了做给那三名密宗僧人看,至于那些个假灵童,一早就从车里面跑掉了。</p>

地方是你选的,当然知道那里会让宝寂上师认出来,很了解他,你也知道这一定能够吸引他跑去,而你是文官,就算主动要去,我们也会劝阻你的。</p>

但其实,我们一出发,你也就很快的出发了,沿着那条没人知道的小路,沿着后来我从雪里硬爬出来的那条小路,对吧</p>

虽然后发,但一来途短,二来全力以赴,屈竹当然能够先至,路上,他更将自己的长髯修短,成为密宗僧人常见的样子。</p>

那些胡子,就是这样落下的,对吧</p>

仍未正面回答,但声音中也没有了冷冷笑意,不空缓缓道:然后呢</p>

信心大振,云冲波道:然后,你就见到了我们。</p>

对甚么也都清清楚楚,要让宝寂相信当然是极简单的事情,而同时,另一边九战神的再次袭击,则是为了弥补这计划中的一个漏洞。</p>

你变成灵童,灵童就要变成屈竹,可屈竹是长胡子,所以,那些战神又回来了一次,目的,也不过是给屈竹一个胡子被烧掉的借口而已。</p>

如果是自己,云冲波觉得大概会粘一个假胡子,但想一想,也不得不承认那样确实会更容易漏馅。</p>

不过,如果真得用火烧,那长度就控制不好了,也许会短过头,所以,我猜他是先剪到差不多,然后稍稍燎了一下,对不对</p>

没有任何回答,不空静静坐着不动,当然,这阻止不了云冲波继续说下去。</p>

但破绽就出在这里,被火把胡子烧成那样的人,脸上肯定会有一点烧伤可是,那具尸体的脸上,却一点点烧过的样子也没有</p>

自以为这该算是重重一击,也的确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窃窃语声不断响起,更明显流露出了怀疑的意思,而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样的趋势,低低咳嗽一声,不空终于站起。</p>

其实,这一点,本座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会设法挑动混乱,希望把那具棺材毁掉可惜,却又碰上了你,不仅保住了符施的尸体,更被你发现了这不对嘿,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呐</p>

似犹怕云冲波没有听懂,顿一顿,不空又缓声道:符施,就是那个假灵童,一名我准备了很久的戏子。</p>

几句说话,真是石破天惊,片刻沉寂之后,人群,立刻沸腾起来</p>

曲细岗珠,你</p>

惊骂之极的喝骂声,自不止一名僧人口中叱出,本应是焦点的云冲波,反而被冷落下来。</p>

按说,事情走到这里,云冲波便该算是已经获得胜利,但,一些奇怪的感觉,却让他浑身都很不自在。</p>

当然八尊巨像都仍环伺,但云冲波,那感觉不是来自这些怪物,而是来自不空的身上。</p>

他,他是主动承认了不假但,这,这不是要认罪的感觉啊</p>

透过那似滴血般的面具,不空静静打量着云冲波,似全不在乎周围的叫骂,过得一会,方油然道:聪明人不错,你说的全对,一切都是我在,班戈根本就是我的人,给曲细岗珠的茶叶中也确实有毒,所有的一切,你都说对了。</p>

而而我的图谋,你当然也想明白了</p>

透过面具而来的目光,若实物一般,压得云冲波连呼吸也有些困难,用力的抖了抖肩头,似甩脱掉什么,他才道:我想你,你应该是利用了大家的错觉吧。</p>

来自中原,一直认为,帝京此刻不可能对雪域用兵,但当所有百姓和士兵也都这样认为时,他也只有认可大家的判断,直到直到花胜荣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要和普通人一样去思考。</p>

然后,我就明白了。</p>

的确每个人也都认为朝廷一定会发兵前来,但那只是基于千百年累积下的印象多数人的判断,并非就等于是正确的判断。</p>

而你,你其实很明白,朝廷不可能向这里用兵,理由,你自己也给我分析过。至于什么改土归流之类的事情,其实,只是你一个人在向朝廷写信,这样提议而已。</p>

相信着战争的不可能,却刻意引发出相反的看法,屈竹在玩的游戏,说白了并不复杂。</p>

让大家都相信要打仗了这样子的话,大家也就没有退路了,只好和你站在一起,只好先跟着你造反因为,如果真让军队上来,肯定大家都完了。</p>

但事实上,战争却不会发生,因为朝廷现下应该是无心也无力向这里用兵,利用着多数人的无知,利用着信息的不对称,收割利益,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p>

对,你再一次说对了。</p>

呵呵的笑着,不空竟似乎很高兴。</p>

当然不会有战争,这块雪域根本就不值得用大军来占领它。</p>

朝廷当然也没有要改土归流的意思,就和你说的一样,只是我单方面的在向朝廷建议至于他们,虽然不同意,但也只以为是地方官员想要立功的野心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p>

至于那些掺在贡香中的毒物更只是我做的手脚,无论是做为招抚使还是做为法王,这都简单的很。</p>

笑声清亮,更有着些云冲波没法理解的东西,本能的提高警惕,他注视周围的冰像,防备着这些怪物的突袭。</p>

不过,这些说话,仍然解释不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当面对金瓶的考验时,本座,会被选择为真正的法王呢</p>

如一把快刀,这问题就将所有的责问斩断,而似乎对云冲波根本再不感兴趣,大笑着,不空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达勉仓嘉。</p>

而现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达勉仓嘉你,你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要来将法王之位,从我手中夺回呢</p>

沉默一瞬,达勉仓嘉起身,缓缓走至窗口,弯下身子。</p>

金瓶已动,位份已明达勉仓嘉,绝无觊觎之心,请法王明鉴。</p>

很好。</p>

令每个人也哑口无言的回答,却似乎早落在不空的算中,得意的笑着,他扫视诸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云冲波身上,缓缓:你你的确猜出了很多,但却不是全部。</p>

一些一些,二十年前的旧事,本座现在就让你知道好了。</p>

二十年前,密宗,遇到了非常令人头痛的情况。</p>

两名年龄相差近十岁的灵童,分别名为曲细岗珠及达勉仓嘉,在一轮又一轮的筛别之后,终于分不出高下,弄到要动用不知多久都没开过的金瓶。</p>

金瓶动,真伪辨,真正的转世灵童,至此到底明确只可惜,到最后,却是伪者存,真者去</p>

声音中饱含愤怒,不空眼中若有火光喷涌,只是他要说的事情,云冲波倒也知道</p>

很多年以前,密宗发生了一件绝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具最高威望的僧人们在秘密会议之后,决定将最优的灵童淘汰,而将次优者奉为正主。</p>

坚持这一意见的,是当时地位最高的那若,相信自己的观人之术,他认为,曲细岗珠的眼中,有太多野心,如果选择他的话,必会给雪域带来灾难。</p>

意见得到同意,灵童达勉仓嘉被选择成为法王,而失败者,在当时已二十出头的曲细岗珠,则怀着强烈的挫折与失望远去。</p>

不过,在当时,他自己并不知道。</p>

活佛转生,统治雪域,这几乎便是整个密宗存在的基础。而主动做出次优选择这样的消息若果走漏动荡,会是没法想象。</p>

参与的僧人均在佛前立誓言,决不将这秘密再传递下去,而两名当事人,更是绝对的惘然无知。</p>

但人人总是会软弱的。</p>

因为种种的原因,任何秘密都有流露的时候,虽然,走漏的仅是最最微弱的一点蛛丝马迹,但对一些人来说,却已足够。</p>

多年以前,当真人还不是真人的时候,他曾在青州呆过很长时间,而在风声最紧的时候,他也曾用另外一个身份在雪域避过风头。</p>

深沉多智,和对于密宗本来就没有信仰可言,完全从怀疑者的角度出发来观察,玉清早已察觉到其中有些不对,而左右也不可能在这佛国传道,他便索性用全部精力来试着挖掘事情的真相。</p>

在当时,真人自己也没有想到,可以有这样的收获。</p>

凭着太平道的强大资源,以及自己的聪明与坚决,玉清赫然能够将真相重组起来,当看清楚一切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已挖到金矿。</p>

这个秘密的意义,说有多大都不为过,事实上,真人最终能够获上清认可,晋玉清之位,与之不无关系。</p>

同样具深远的战略目光,张南巾立刻看出了这个秘密的价值所在,之后,在他的授权下,玉清开始认真谋划,怎样从中收割到最大的收获。</p>

首先,我们就找到了曲细岗珠,另外一名灵童。</p>

得知真相之后,狂怒及因之而生的动力都是可想而知,而同时,他更本就极为优秀,在太平道的全力帮助下,他更换身份,入仕朝廷,并通过展现自己的所长,得到了往雪域仕官的机会。</p>

雪域乱,青州荡,帝京的西侧,将不再安全,危险将被具体化到帝京百姓的面前,这就是真人的谋划一个,可能将要被不死者破坏掉的谋划。</p>

当然不会如九天的描述一样清楚,不空将太平道的事情完全略去,仅将当初的决定做为重点,对云冲波,这并没有多少影响,但听在众多信众的耳中,这就实在是非常震撼。</p>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了回到本来就该回到的状态。</p>

为了,让真正的法王坐回他本就该坐的地方。</p>

仍然藏在面具之后,但声音渐渐高亢,目光更灼亮到似在燃烧一般。</p>

那若做了他不该也不配做的决断,所以佛祖让他横死,让他连归乡的机会也没有。</p>

你们供奉了不该供奉的人,所以,你们要陷入混乱,以及恐惧。</p>

敖龙将你以为你是在揭穿我吗你以为我会害怕吗你错了。</p>

我本来就准备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切,因为你们应该知道。</p>

我才是法王的转世,我才是真正的活佛,唯一能够庇佑这块土地,给这里带来幸福的人你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年,但从今后,便可以不用再错。</p>

我难道会隐瞒这一切吗难道我不是唯一的活佛吗难道那若,以及其它很多人的下场,不都已经证明了佛祖的愤怒吗难道我会担心吗面对着面对着我的信徒们</p>

高亢却又深沉,不空的声音回荡雪峰上空,硬生生压制住了信徒们的骚动,亦令色尼等人渐渐色沮。</p>

但但你明明就是屈竹啊</p>

对现在的事情完全没有预料,在云冲波的想象中,真相揭穿之后,密宗群僧,以及众多的信徒们,理应是会用巨大的愤怒,来把屈竹的规划完全摧毁</p>

九天这就是您会让不死者前去的原因吗</p>

默默点头,九天的神色安宁平静,更似乎有着淡淡的笑。</p>

不死者他并不明白迷信有多可怕,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甚至比对皇帝崇拜还要可怕。</p>

只要确认了对方确是真正的活佛转世,信徒们便会自动的屈下双膝,他是什么样的人那已经并不重要。</p>

与云冲波不同,九天相当清楚什么是宗教,对雪域这儿的百姓也认知颇深,从同意云冲波前去时,她已预见到了此刻的结果。</p>

经过这次的教训他,应该会较为成长一些了,人,人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当相信对方是肉身之神时,即使证明了他的恶行,也会当做不知道。</p>

因为,他们,相信,对方,是神啊</p>

当人卑微下去的时候,神就高贵起来了。</p>

叹息着,法照如此发着评论。</p>

不过,他应该不会杀掉那个年轻人没有必要。</p>

即使是假的也好,但当被相信是龙将时,杀掉他,便等于是在向敖复奇挑战。能够成为四品官员,曲细岗珠当然懂得这里面的分寸。</p>

看来,今天是没有机会试一试他了</p>

扫达勉仓嘉一眼,法照叹道:你呢今次事后,你又将何以自存</p>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这样啊</p>

倒也看出来对方似乎已经无意再对自己出手,可看到密宗一众的态度,云冲波实在是没法接受。</p>

他他明明做了那些事情啊,他明明就是想要把你们全都拖着去打仗啊</p>

非常激动,云冲波脸涨得通红,但只是默默的躬着身,从色尼禅喀边到最普通的信众,每个人也都没有回应。</p>

因为我才是法王,是真正的转世灵童,这个位子,就是我的位子。</p>

怀疑这一点的人便不再是密宗的人,只要还相信着密宗,便不该挑战我的位子。</p>

已将局势控制,不空的声音,更多出了一些残酷的满足,轻轻的勾着手,那些巨像也随之淡去。</p>

但是,但是这完全不对啊</p>

我是说,你们,你们不能仅仅因为他的身份,就这样服从他啊</p>

已大致掌握到了一切的缘由,可这,却令云冲波更加愤怒那理由,有一些是他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p>

他可能确实是法王的转世,但这不等于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坐这个位子法王,法王应该是真正关心你们,真正为你们着想的人啊</p>

并不知道自己的愤怒为何而来,要在很久很久以后,当云冲波再回首,方能皤然醒觉,当日的话语,其实,不是要说给任何其它人听,而是,自己。</p>

未来的,自己。</p>

他生为法王那什么也不说明,你们应该首先看看这个人到底怎么样,看看这个人到底配不配当法王,凭什么只因为他生下来是法王,就一定要让他当法王</p>

不死者他究竟想说什么</p>

微微动容,连云冲波自己也没有完全把握住理由的怒气,却被九天察觉。</p>

只因为他生下来是法王,就一定要让他当法王如果把法王换成不死者的话,也完全讲的通啊</p>

这样的不死者,真是百里挑一不,根本就是前无来者吧</p>

苦笑着,隐身信徒当中的刺客,感到有一些荒诞。</p>

道理当然是没错但是,他难道没有想到,这个道理用来质疑不死者的地位,也一样好用的很吗</p>

并没察觉正在为自己的未来挖坑,云冲波依旧在慷慨激昂,虽然,这并不能够使那些信徒们改变观点,却已能使一些较有见识的高级僧人们动容,而,在远处,这更已令法照陷入沉吟。</p>

这个年轻人,真是永远都令人感到意外啊</p>

除法照外,达勉仓嘉显然也甚受震动,缓缓起身,他走至窗前,目光中,有几分迷惑,几分不知所措。</p>

迷茫了是吗</p>

是。</p>

法照的问话中似有嘲弄,达勉仓嘉的回答则缓慢而低沉,脸色非常凝重。</p>

那个年轻人,他看东西的角度,从一开始,就和我们完全不同啊</p>

同样似乎很有感触,法照的目光扑朔不定,看向看向一些不确定的方向。</p>

从一开始,他就视那法王之座,那在密宗当中属至高无上的法王之座为一种责任,一种并不美好,却必须要认真对待的责任。</p>

他更在质疑转生制度,质疑这密宗存在基础之一的制度而,从他的愤怒中,我更觉得似乎有些言犹未尽的东西。</p>

他走得更远,走到了我们没有想到的地方,所以他才不能理解你的退让因为,在你的心中,法王这位子只意味着权力,意味着地位与享受所以,你才会为自己这二十年来的占据而羞愧,而主动退让。</p>

微微点头,达勉仓嘉的声音,也似乎有几分苦涩。</p>

让出这位子的同时,我也将我的责任让出,将信任我的信徒们让出,将雪域的未来让出。</p>

但,我却没有想到这些。</p>

我我还以为自己很高尚,我以为自己在主动让出了这高贵无比的地位嘿,比诸这位小兄弟,我的境界,实在相去太远了。</p>

声音渐渐坚定,达勉仓嘉的腰,更愈挺愈直。</p>

很好。</p>

虽没有回头,法照却似乎知道身后的一切,冷冷的笑着,他探手入怀,不知在摸些什么。</p>

那未我们当初说过的事情</p>

我答应你。</p>

说话同时,达勉仓嘉蓦地翻动两肘,双掌齐出,一起印在法照背上</p>

并不知道自己的愤怒已在远方换来回应,云冲波此刻的心情,实在是低落到极。</p>

最糟的是,对方甚至连对他出手都没有兴趣,就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笑话。</p>

你你这女人,就是因为猜到会是这样,才让我来的吧</p>

我想,不死者应该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了。</p>

眼中放着异样的光,九天淡淡道:到最后,也不过如是吗</p>

轻轻击掌,八尊冰像应声而动,直直立起。</p>

敖龙将我不想伤你,但,那并不是说我在怕你。</p>

转动手腕,冰像同时也开始旋身,之后,是突然间自内崩坏,变成了大堆的冰雪,摔落地平,激起了数人高的雪雾,茫茫一片。</p>

你看第九级力量这东西,我也一样有而而你最感疑惑的那件事情,我更可以告诉你知道。</p>

双手平举,见淡淡白光自指尖透出,飞向前侧山壁,紧跟着,轰然巨响中,冰雪飞溅,出现径近五丈的大坑。</p>

法王只要身在雪域,法王就是无敌于世的存在就是神,不可战胜的神。</p>

历代灵童当中,有很多很多都不谙武学,但只要成为了法王,便会立刻得到强大至不输世间任何人的力量。这力量无可限制,唯一的界限,只在于脚下的土地。</p>

只要不离开雪域,法王就无惧世间的任何人这件事,就是密宗的最高秘密连其它三宗也都不知道的秘密</p>

怎么会有这种荒唐事</p>

目瞠口呆,云冲波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也不是完全不可思议。身为不死者,自己还不是一样莫明其妙的成为了所谓强者。</p>

但是他这个就明显强很多啊,好象也不会一时有一时没的真是的,为什么这些好事一到我身上就要打折啊</p>

还是说我们太平道拜的神不如密宗的神好使,那要是我也认真拜一拜佛,会不会也能变得这么厉害</p>

胡思乱想当中,云冲波却突然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p>

一个,深沉,自信,似能将任何事情也都掌握手中的声音。</p>

无敌于世真得吗</p>

谁</p>

不仅是不空,所有的人都将脸转向说话的方向雪湖的对面。</p>

已是深夜,但,在说话之后,每个人,也能看清楚对面的一切。</p>

因为,圣洁的白光,正一波又一波的自高临湖面的宫室中涌出,将周围映的如同白昼。</p>

白光中,一点身影缓缓浮起,更向着这边飘来。</p>

仅仅这个起手势,当今天下能够做到的绝不超过二十人,所以,当看清楚来者样子时,密宗诸僧无不动容。</p>

法照</p>

微笑着,缓缓摇头,法照此刻的笑容,竟已与平日完全不同,是如此的无奈,如此的慈悲。</p>

神情从容,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p>

区区第九级力量,便以为可以无敌天下也罢。</p>

嗔痴之念,出家人本该断绝,但既然灵童您一意如斯那未,本座,便领教一下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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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说话,却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大风,使雪湖汹涌荡动,也使色尼等人惊到有如木鸡。</p>

您您</p>

还认不出么</p>

似好笑样的问着,法照脸上的皮肤,竟开始自行萎缩脱落很快的,另一张脸出现,一张,似苍老阅过千年的沧桑,又似年轻带着勃然的生气,似漠然无视世间一切悲欢,又似悲悯关怀世间一切苦难的脸。</p>

一张,能够令色尼等人迅速跪下的脸。</p>

佛尊</p>

佛尊这是谁等等,佛尊</p>

吓了一跳,云冲波实在没有想到,传说中,当今天下最强者之一,位居整个佛门之首的佛尊释浮图,竟然就是和自己一干人等同行多日,被花胜荣等人视同肥羊,前后弄了几百银子的法照</p>

这,这可糟了唔,不知道现在把银子还他的话,他会不会计较</p>

佛尊现,众僧拜,唯一昂然挺立的,只余下不空,他更如释浮图般,缓缓向上漂起。</p>

佛尊莅临雪域,真是不胜荣幸。</p>

说话客气,却全然听不出荣幸的意思,不空目光灼灼,盯着释浮图</p>

但您却错了。</p>

当然,密宗法王在佛尊面前,是什么也算不上,但</p>

没错。</p>

一句截断掉不空的说话,这令其瞳孔骤然收缩,也令众僧一齐屏住呼吸。</p>

我说的就是灵童。</p>

沉默一时,长长吁出口粗气,不空的声音,竟较先前更加平静。</p>

佛尊难道是我记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