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牧云(1 / 2)

 除了方才所见,牧云看到更多细节。

地上暗红泥块并非因水渍凝聚,应是被其鲜血浸染凝固,铺满半个房间。

污血凝块上方,有一把短匕,刃口只经过简单打磨,如今已被血块完全凝住,最外层,隐约能见几点血珠滑下。

刀面锈迹斑斑,刻着奇怪的纹痕,其中有一个字,似是以远古亚叙亚中部国家文字写成的狼。

牧云对记忆碎片的接收能力越来越强,若这真是穿越事件,便意味着,他与原主的意识碎片在快速融合。

目光上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血液从身上流下,侵染全身衣服,又被严寒天气冻结,衣服形成暗红的、坚硬的外壳,寒鸦无法啄食内脏,仅只在裸露的手脚处啄出一些伤口,况且创口还在愈合。

愈合?

他回过神来,莫非原身的复活,是因为穿越带来的愈合能力?

牧云捏起匕首,尝试着在手臂一划,留下一道血线,翻卷的皮肉微微泛白,如同尸体一样,流出的血液不多,却钻心地疼。

这种疼痛似是引子,方才被寒鸦啄伤的脚踝、手腕全传来火辣辣地痛感,间杂些如蚂蚁撕咬爬行的酥麻。

他被疼得轰然倒下,躺在满是血垢的地板上,如同大虾般不停滚动,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从发丝下、从眉宇间钻了出来。

他渐渐认清被穿越的现实,转念思考如何存活下去。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饥饿,缺乏食物补给,不断愈合的伤口似魔鬼般不停地榨取体内的每一分能量。

他强忍痛苦,咬紧牙关,避免任何一丝能量浪费。

一躺,良久。

他察觉到手脚的痛感在消失,酥麻变得强烈,然后归于平淡。

胸口的伤还有火辣辣的痛感,他曾注视此处,只一眼便吓得转过头去。

他无法想象仅凭一把匕首如何制造如此大的创口,透过不停蠕动生长的肉丝,他隐隐可以看到一个猩红的、缓缓跳动的心脏。

“我需要能量补充。”静静躺在地上,甚至连意识活动也变得缓慢。

肌肉生长速度在变慢,心在变冷,相应的,脉搏跳动速率也缓了起来。

长时间平躺,毫无动作,脉搏熄灭,将近于无,在寒鸦眼中,再度相信此人已死,重新聚拢,啄食这份难得的晚宴。

牧云用尽全身仅剩的力量,抬手挥扫。

幸运女神眷顾,抓到两只寒鸦,不顾其余寒鸦的聒噪与混乱,他缓缓直起身子,将鸦毛胡乱拔下,用匕首剖开内脏,然后切碎,丢入口中。

没有丝毫味道可言,一切透露着野蛮,他感受到了温暖。

死亡线上,能量的转化变得纤毫可见,他能感到胃的蠕动,生命力在增长。

找了面墙,靠上,待胸口再度长成胸腔。

寒鸦的肉太少了,还不足以让他恢复全部行动力,他只能借此守株待兔,等待再度撞上来的傻鸦。

朦胧中,他的脑中又有阵痛,记忆碎片断断续续,有些是和家人团聚的场景,有些是对某位女子的印象,最清晰的是对一座城市的记忆,好似对他很重要,城名暮月,在迷雾之森旁。

记忆快速融合,他得知少年身份,拾荒者的儿子,有两个名字,大名奥格威·王,小名王腾,是个学生。

寒鸦机灵,知此有阴人,不再聚集,好在伤口已经长好,心不外漏,行动无虞。

缓缓站起身子,走向门边,深绿的铁门锈迹斑驳,透露着脆弱与腐朽,锁具崭新,样式奇特,与门格格不入。

他试着推了推门,没能打开,又去拧动锁把,手刚搭上,脑中便莫名跳出一段信息。

“康嘉德机关锁,产自凛冬城,多为仓库之用,只能从外部打开。”

用力推了推门,无法打开,牢固程度远比外表展现的强。

房间彻底成密室,只能从破碎的窗口逃离。

来到窗边,两堆人形灰烬铺在地上,模样活灵活现,似要跳窗而逃。

碎裂的玻璃断面干净,应是在近期被打破,窗台附近,被用刺鼻的红色颜料刻画了无数莫名诡异痕纹、符咒及形似六星芒的咒阵,不留一丝缝隙。

尽管颜料已干,但那猩红的颜色,以及莫名散出的邪恶气息,仍让他极端恐惧,甚至,他的身体也因此产生变异,右手长出肉瘤,满是脓包,滴落乳白掺杂淡绿的脓液。

外面,天已经亮了,大雪在变小,可天空远山、近处的灌木及杉木林中,仍似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掩盖,无法完全看清。

楼下的灌木林中,似有未知生物在穿行,雪地上偶尔会凭空出现三爪足印,飘落的雪花被阻挡,凭空堆在半空,又被飞速抖落。

牧云心生畏惧,退了回来,避开诡异纹路影响,他的脓包不再变大,也未曾消失,隐隐有扩散的征兆。

他扯下衣袖,咬在口中,匕首划动,硬生生将整个肿瘤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