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竹林斗剑</p>
小蛋回到紫竹轩不料远远看见盛年独自坐在屋后的坟冢前手握酒坛默默出神便走上前去问道：盛大叔您怎么也回来了？</p>
盛年彷佛从沉思里被他惊醒淡淡笑道：我酒瘾犯了就偷溜了回来。喝了口酒问道：小蛋你不看剑会比试跑回紫竹轩做什么？</p>
小蛋道：我总觉得自己不是翠霞派的弟子整天看人家用师门绝学切磋比试不太好反正自己也想多练练您传授的天照九剑别让干爹又说我偷懒。</p>
盛年笑道：你已很用心刻苦了别把自己逼太紧。一拍身边的空位道：来坐一会儿。</p>
小蛋坐下盛年问道：喝不喝酒？</p>
小蛋先摇摇头见盛年微觉失望急忙又点点头接过了酒坛屏息不去闻冲鼻的辛辣酒气咕嘟咕嘟学着盛年喝酒的模样仰头倒进喉咙里顿时呛得涕泪横流。</p>
盛年哈哈大笑道：没关系第一次喝酒被呛很正常习惯了就好。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哪能不喝酒？</p>
这恐怕是小蛋唯一不敢苟同盛年的观点他眼泪汪汪望向面前的坟冢道：盛大叔这里面是您的师父罢？</p>
是。盛年的神色蓦地沉重崇敬说道：没有先师也就没有你盛大叔、罗大叔和丁大叔。他是我平生最敬佩爱戴的人可惜去得太早。</p>
当年淡言真人为救护罗牛以元神出窍的代价从云林禅寺内携爱徒突出重围最后油尽灯枯、因而仙逝的旧事小蛋早已有所耳闻他注视着石碑上的铭文心情不知为何有点乱低声道：他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师父。</p>
盛年深深颔静默许久。</p>
没错先师的的确确是世上最好的师父。能拜入他的门下是我一生的幸运。</p>
小蛋先师在世时也如你一般少言寡语很少会在人前高谈阔论甚至在教导我们时也极少说话。</p>
小蛋若有所悟轻轻道：淡言……</p>
正是。盛年说道：先师一生淡于言重于行他从不用空泛的道理说教压人只默默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却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p>
顿了顿盛年凝视小蛋继续道：其实你很聪明但因为担心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反而为此束手束脚、适得其反。你想改掉它么？</p>
小蛋诚心诚意地点点头盛年一字一顿道：千金不如一默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道理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世上所有的事莫不如此。</p>
只要记着对自己有信心遇事不慌保持冷静三思而后行你会表现得很好。</p>
小蛋听着听着微微含笑起来盛大叔能遇见淡言真人是最大的幸运其实自己能遇见他和罗大叔何尝不是幸运？</p>
盛年欣然注视小蛋唇边那抹阳光般的笑容目光一转望向淡言真人的坟冢。</p>
师父小蛋应该就像年轻时候的您罢？假如有一天他能不负我今日的叮咛成就大器您老人家该会由衷高兴罢？</p>
回忆起幼年学艺紫竹轩与淡言真人朝夕相处的种种前尘往事盛年感慨万端将小蛋手里的酒坛取过一饮而尽一股悲情忽然冲上禁不住仰天长啸声振群山。他突然弹身而起伸食指在一株紫竹上快意挥洒顷刻印下一行字痕。</p>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p>
小蛋身不由己也跟着站了起来直想效仿盛年纵声长啸一舒胸怀可是他没有。</p>
因为盛年的啸声徐歇虎目精光闪烁缓缓回身望向紫竹轩。</p>
竹林飘荡的淡淡紫色雾气中有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徐徐经过紫竹轩朝着盛年走来阳光彷似照射不到他的身上寒意陡然弥漫林间。</p>
鬼锋来了。</p>
沙、沙、沙……脚步踏过落叶一声声、一记记传入小蛋的耳际鬼锋的身影由远而近脚步声却始终保持着如出一辙的轻重脚下的泥土一缕缕潮湿的水汽冉冉冒出。</p>
盛年只望过鬼锋一眼然后就当什么也没生悠悠俯身从地上取起另一坛酒揽在怀中啵！拍开封泥浓郁醉人的酒香扑鼻而起盛年垂在坛口贪婪地深深闻了下问道：喝酒么？我请。</p>
鬼锋停住脚步漠然回答道：我从不喝酒。</p>
盛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轻轻啜了一口胡须浓密的黑脸庞上忽地升起亮红眼睛里的光芒也更深更幽彷似只这一口便已醉了。</p>
经过与萧浣尘、罗牛和屈箭南的三番大战鬼锋的身上丝毫看不出疲惫与憔悴眼神反而越犀利就如同一把好刀磨砺后更是锋芒毕露。</p>
通常在一场生死大战前我都忍不住要喝个痛快。盛年眯着眼一点也不急于应对鬼锋的来意微笑道：你不反对我喝完这坛酒后再交手罢？</p>
鬼锋静静伫立冷漠的脸上掠过诧异的神情缓缓道：我等。</p>
多谢！盛年提起坛子凑唇将烈酒灌下喉咙满脸的红光越来越亮。</p>
鬼锋默默看着他一口一口干完坛中烈酒。</p>
呼─盛年反手将空荡荡的酒坛掷给小蛋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惜你不喝酒。</p>
叮─悠扬雄浑的金石鸣响从紫竹轩中传来一束乌黑色的光华如电般穿越过十数丈竹林掠出当它划过身侧鬼锋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p>
盛年抬手接住乌光赫然是把锋刃宽阔厚重的黑色仙剑。</p>
石中剑这柄二十余年前笑饮强仇血、怒斩恶魁头、威震**八荒的剑中之雄再次回到主人手中。</p>
盛年手抚剑锋熟稔曼妙的感觉流动在指尖刹那里他恍若回返到往昔的峥嵘岁月中和罗牛、丁原并肩作战浴血终宵。『九月论坛ｂbs。sept5。net）地球来客整理而今两位师弟一远在西北、一寄身海外只剩下自己和手中的这把剑。</p>
还有身后的两座坟。</p>
酒力化豪情他陡然振声虎啸雄风四扬沉声喝道：来罢！</p>
哗─浩然气势席卷起地上千万片黄叶汇作一排浪峰涌向鬼锋身前！</p>
鬼锋的眼睛像风里幽灯闪了闪脚无声无息向下沉陷半寸踩出了一对凹坑借此将盛年出的绝强气势消解转化。</p>
嗡─如冰的颤音破心雪剑霍然出鞘紫竹林里裂过一道雪白耀眼的光一切又重新趋于静止。</p>
涌来的黄叶在鬼锋身前丈许徐徐停住去势而后如陀螺般原地旋动冉冉上升宛若有两只无形大手向着同一个方向转动着它们。</p>
叶片越聚越粗、越转越高眨眼形成一道逾三丈的巨大黄色云柱。</p>
破心雪剑笔直竖立在鬼锋面前向着前方慢慢下压好似剑锋下的空气凝铸如铅每沉落一寸都需付出可观的消耗。</p>
当它的锋芒遥遥虚指到盛年眉心破心雪剑倏然凝住鬼锋却开始动了。</p>
咔、咔、咔─在他第二次抬步前行的时候脚下出的声音也犹如踩踏在了坚硬的冰面上脆而冷带着长长的余音鼓荡着小蛋的耳膜。</p>
丈许外转动的云柱跟着鬼锋前行的节奏渐渐推向盛年转得更疾。</p>
盛年的石中剑依旧横执在手没有变化阳光投在他高大的身躯上让地面拉出冗长而沉静的影子镇定若恒地注视着鬼锋的双目。</p>
三丈两丈一丈九一丈七……鬼锋与云柱始终维持着丈许距离却又缓慢而不停地迫近着盛年。</p>
白茫茫的雾气从鬼锋的身上散出来如寒雾笼罩着的幽灵诡异而飘忽。</p>
喀喇喀喇─空中流转的竹叶突然爆出密集的脆响似一个个滚雷在内部炸开叶片碎成两半再分作四片最后化为细小的粉尘兀自狂舞不休。</p>
轰！甫至盛年身前一丈两尺的半空云柱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像爆散的云澜四下盛绽吞没了十丈方圆的空间。</p>
小蛋被强大的气浪推出数步踉跄歪斜地*倒在一株紫竹上胸口如狠狠捱了一锤闷得难受但他心里却颇为开心。</p>
至少在第一轮的对决里盛年倚*近乎天生的豪勇与刚猛无俦的功力取得了上风在硬是比鬼锋多出两尺距离的情况下与其平分秋色。</p>
满天黄云流散鬼锋的身影便似穿越云层的雪鹤遽然飘飞破心雪剑挟着锐利冰寒的杀机凝缩两人间两丈两尺的空间锋芒如锥点向盛年咽喉。</p>
盛年竟不看他的剑仍旧紧紧对视鬼锋的眼眸振腕、出剑！</p>
石中剑以最简单朴实的路线自盛年头顶朝前劈落没有任何的花俏虚招也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凛然神威、无匹气势罩着鬼锋额头斩下！</p>
天照九剑第一式─掷地有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