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昭帝毕竟已即位数年而合法性没有任何问题，卫太子却是起兵造乱而被武帝明诏废黜，即便“成方遂”真的是卫太子，法理上，也不能挑战幼弟的九五大位。</p>

目下的情形可不同！</p>

故太子遹之冤，天下皆知，且已被平反了，而今上无嗣——</p>

就是说，若阶前所伏之人，确为故太子遹，那他就铁定是下一任大晋的皇帝了！</p>

所以，彼到底谁何，绝对不能搞错！</p>

就在此时，皇帝走前几步，到了丹陛的边缘，俯下身——几乎蹲在地上了，死死的盯着伏在阶下的“何天”。</p>

半响，抬起头，颤声说道：</p>

“他是……沙门！朕的……沙门！”</p>

殿内声浪，“轰”一下，鼎沸了！</p>

“何天”抬起头，声音一般的发颤，然清清楚楚：</p>

“回陛下！臣……何天！”</p>

皇帝亲口“盖章”，当事人却不承认！</p>

百官虽还都在自己的班位上，但殿内已有乱成一团的模样了。</p>

皇帝直起身，“张泓！张泓！”</p>

文鸯、张泓勒兵入宫，但此时，已去甲胄，随班侍立。</p>

张泓出列，伏地、稽首。</p>

“张泓！你是朕和故皇后的老人，你说，他是不是沙……是不是故太子？”</p>

啊？张澄洄是今上和故皇后的“老人”？</p>

几乎没有人晓得张泓的来历，只知道他为赵王所用，所部降于齐王冏之后，即不知所踪；再露面，已是卫将军的从事中郎了。</p>

可是，既是今上和故皇后的老人，又怎会走去同赵王做一路呢？</p>

今天大大小小的“奇变”，未免太多了些罢？</p>

张泓的声音也微微发颤，“回陛下，臣入卫将军幕时，‘癸未夜变’，已过去很久了——”</p>

顿一顿，“另外，当年，臣拜辞陛下和故皇后时，故太子还在总角之年，这——”</p>

言下之意，他是“卫将军天”还是“故太子遹”，我分不出来呀！</p>

话说，还真是不大好“分”。</p>

何天真正公开露面，只有两次：</p>

第一次，杨骏出何天并州刺史，何天踟蹰于宫城前朝，不少人见到了他。</p>

第二次，汝南王入京，百官出城迎接，何天亦在其列。</p>

但，那都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p>

卫瓘被杀，何天非但“三不”，而且还绝足不同朝士往来，近乎“归隐”。</p>

因此，殿内大部分人对何天的印象，是模糊的。</p>

至于故太子遹长啥样子，就更加“模糊”了。</p>

故太子遹不喜见人，连自己的保傅宾友都不肯见，更莫说其他朝士了，因此，殿内大部分人，对于何天，至少还有个模糊的印象，对于故太子遹，连最模糊的印象都没有，因为，根本没见过呀！</p>

何况，眼前被徐登指为“太子”“故太子”“庶人遹”、被皇帝指为“沙门”者，早已面目全非了呀！</p>

不过——</p>

“癸未夜变”？</p>

对！关节点在“癸未夜变”！</p>

故太子遹就是“癸未夜变”遇害的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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