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行躬身道：“陛下息怒，此事尚存疑点，程家举家不知所踪，为何独独留下了这账簿书信？岂不令人生疑？”</p>

崇祯点了点头，面露疑色的望了萧基一眼。</p>

萧基微微一笑，拱手道：“难道陆大人以为这些证物都是放在明面上任我等取回的么？官差们搜寻了几个时辰，才在其密室的暗格中发现了几十本账簿和程启阳近年来上百封与各级官员往来的书信，眼前这些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难道大人仅凭一句话，便想抹杀我等奋战许久方才收集来的证物吗？”</p>

崇祯怒道：“竟有那许多账簿书信？程启阳这个蛀虫，定要将其捉拿归案！”</p>

周延儒只是吓得不住哆嗦，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了。</p>

陆天行叹道：“周侍郎，枉本官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背着我做下了这等事。”</p>

眼见陆天行难以相救，反而将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周延儒霍地抬起头来，愤然道：“下官也是奉大人之命行事，大人此时怎地可以反咬一口，下官可不愿做那替死鬼。”</p>

此言一出，殿上众人又是一惊。</p>

陆天行冷冷道：“周侍郎，你可不要血口喷人。”</p>

崇祯也道：“周延儒，污蔑朝廷大员，可是要罪加一等。”</p>

周延儒忙道：“罪臣明白，无凭无据，罪臣怎敢胡言。”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又道：“罪臣家中，也有一本账簿，上面详细记录了罪臣送给陆尚书的银两，程启阳贿赂的银两，罪臣可是只要了三成，剩下七成，则尽数送入了陆尚书府中啊！”</p>

崇祯望了望陆天行，又盯着周延儒道：“你为何要送七成给陆天行，可是他也给了你甚么书信不成。”</p>

众臣敏锐的察觉到，崇祯已不再称陆天行为陆卿，看来对这几人的话，小皇帝多少已信了几分。</p>

周延儒道：“这倒没有，陆尚书行事谨慎，又怎会轻易授人以柄，陛下若是不信，派人查抄陆府便知。”</p>

崇祯面带失望的望着陆天行，却并不言语，显是希望他能解释清楚。</p>

陆天行长叹了一口气，跪了下去，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臣有罪，但罪臣只是收受了程启阳和周延儒的银两，着实不知他们竟敢背着罪臣偷换了皇陵的石料啊。”</p>

崇祯木然而立，最信任的人却辜负了他，小皇帝一时间实在不知该当如何是好。</p>

上朝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南星，这时上前踏上一步，问道：“陆尚书，出了此等大事，而且犯案者还是你的亲信，难道陆大人只凭一句不知，便想脱罪吗？”话虽简短，却是极为狠辣。</p>

陆天行叹道：“赵大人或许不信，但我确然不知。”</p>

赵南星还欲再言，崇祯已摆了摆手，黯然道：“暂且先将陆天行和周延儒押入刑部大牢，容后再议。”</p>

四名大汉将军得令入内，押着二人走了出去，崇祯望着陆天行缓缓离去的背影，眼神竟渐渐模糊起来。</p>

众大臣明白小皇帝此时心中的难过，皆是垂首而立，默不作声。崇祯叹了口气，手一挥，道：“散朝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