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天要下雨(1 / 2)

武侠.历史 喵喵2001 6013 字 2019-11-15

 老爷太太去了,但少爷还在,侠客林还在。WENxueMI。cOm

朋友们大哭一场纷纷散去了。很久很久以後,来侠客林的江湖朋友们仍忍不住要到坟前亭头,沥酒大哭一番。

朋友们还是常来常往,对於他们来说,侠客林早已成了一种信仰,一种寄托。他们每次来都不会空著手来,每次走都会红著眼圈走。

朋友就是朋友。

可是,侠客林应该是为朋友出力的地方,而不该变成让朋友出力的地方啊。我看的出,少爷为此很不开心。

於是我变得特别忙,连哭老爷太太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了。谁叫我是老爷最信任的人和兄弟?谁叫少爷总喊我一声“忠叔”?

侠客林门楼前没有长出野草,侠客林的名头依旧在江湖响亮,侠客林依然有好酒好肉招待朋友,朋友们告别後,自己的几十号人也不至於吃糠咽菜。侠客林大大小小的家人脸上,开始有了一些生气和笑容。

但侠客林似乎总是少了些什麽,我知道,但我做不到;

少爷很感激我,但似乎更加闷闷不乐了。我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唉……

午後的太阳晒在县城的石板街上,晒得人懒洋洋的。

自打变故之後,很久没有时间陪少爷到处走走了,这本来是我们之间最经常的乐事,那时候,我的背还没有驼,而少爷的腿脚还站不直呢……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转过街角,摇摇晃晃地蹭了过来,他的衣服很新却穿得乱七八糟,他的脚步快而浮,他的眼睛很亮,眼神却闪烁不定。

“哪里走!”……

“哪里走!”

忠叔突然大喝一声,我不由地一震,转身望去,却见忠叔已一手扳住那个少年的肩胛,一手攥住少年的右手,高高举起。

那只手白皙而修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食指和中指几乎一般长短。

一般长短的两指间,一团温暖的绿光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街上的人纷纷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著什麽。

我神色陡变,急忙向手里的剑看去。

剑鞘上镶嵌的五色宝石,最大的一颗已不翼而飞。

我愤怒地看著那个少年,他脸色早已吓得惨白,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他的嘴角连茸毛还没长出,他还是个孩子。

我抢过宝石,神色已经缓和了一些。忠叔的手也稍稍松了松。

那个少年大口喘息了几下,突然笑了起来:

“我、我认识你,你是、你是侠客林的独苗,”他越说越兴奋,惨白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红晕。

“我居然、我居然摘下了侠客林少主人剑上的宝石,你们、你们就算打死我,我、我小草上飞丁狗剩也出名了!”

“而且你们不敢、不敢杀我,你们是大、大侠,我不过是、是个小、小贼。”

他的脸色十足是个孩子,他的口气还带著一丝惊惶,可是他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

人群喧哗著,拥挤著,发出嘈杂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我看见忠叔的脸色阴晴不定。

人群突地一分,公差们来了。

“忠叔,您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人群早已散了,我和忠叔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忠叔踌躇了一下,把雨伞塞给了我:“腰背腿脚又酸又疼,看来弄不好要下雨,早些回来,别跑远了。”

下雨了。细雨朦朦。

这是什麽地方?

我从小生长在这里,除了跟娘看姥爷姥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这里,想必我以前一定来过。

但每次我身边都有很多人,他们认识路,我不认识,也不需要认识。

其实如果不下雨,我一定认识的,我一点也不笨。

但现在,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山是这样,树是这样,路也是这样。

我没有看见一个人,一个也没有。

雨越下越大了,我撑开雨伞。

雨珠不住打在我的脸上背上,很快身上就半湿了:我很少自己打伞的。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我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梢後,露出一角屋檐。

屋前是杂草,屋顶也是杂草,看来这不过是座破庙。

雨倾盆而下,我没有别的选择,飞奔而去。

破庙前黑乎乎地,好像也有根旗杆;旗杆下,旗杆下……

一个浑身湿透的红衣少女,正无助地护著一辆小推车;虽然小车并不大,车上也不过只有几个木箱,但少女的身躯实在太纤小了,哪里遮蔽得住这铺天盖地的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