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劫起北荒,黄雀未定(1 / 2)

 时迁看大帐之外,本来数万的石营兵士,只剩下了不足三万,这还要算上残留的数千炮灰营。

从练兵来看,此番他石营可以算是大败了,即便之后可以勉强退走,多半也还要留下过半的性命。

他低估了对手, 而这一切,都是那一位北荒天狼妖国的妖主一手造就的。

能够登临两断峡半山腰处的峭壁,其一身修为,放眼宗师境圆满的高手中,也少有可及。

不是人人都能够在宗师境圆满被称之为妖主的,唯有其中之中最顶尖的人物,参悟到了神识之秘,才能够拥有这样的资格。

“年仅不惑, 就成为妖主,这是当代天狼王的亲侄子,有成道之姿。”石寒感叹一声:“时不待我,今夜唯背水一战!”

几名偏将相视一眼,眼中皆透露出来死志。

兵是他们带的,这最后的路,自然要他们来开辟。

营地一角,一处不起眼的帐篷内。

“校尉!你醒了!”

一名衣衫染血的伍长露出惊喜之色,看地上兽皮毯子上睁开眼的青年。

石龙支撑起身子,他面色苍白,铁甲胄上生有一处剑孔,被鲜血浸染。

“那些兄弟如何了!”

他顾不得身上的剑伤,明白自己昏迷了不短的时间,北荒边疆生存,他从来不惧怕生死,只害怕错过。

“侥幸活下来的两个兄弟……”伍长脸色变得难看,但终究开始咬牙道,“那位妖主命人涂抹草药,硬是吊住最后一口气。”

什么!

石龙猛地跳起来, 这个平日里十分沉稳的年轻人,此刻几乎将牙齿都咬碎了,整整九天了,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折磨!

更是一种羞辱和逼迫,要碾压众人的精神,从心灵深处使他石营的兵士生出难以抗拒的颓败之意。

军心一乱,妖族必定势如破竹,将他们所有人埋葬在这两断峡,而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对了!信!信有没有送出去!”

忽然想到了什么,石龙霍地转身,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伍长。

伍长心中一震,不知道校尉为什么这么在意那封信,但他还是点点头,道:“九天前,已经命退走的伤兵带走了,至于有没有送到,就不知道了。”

送出去了!

石龙心中一沉,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 最后一定会后悔。

“校尉!”

这时,有将军大帐的兵士进来,传递消息。

还没有到吗?

石龙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九天了,他不知道那两个兄弟还能不能继续撑下去,但今夜退出两断峡,战时,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的俘虏,必定会被斩首祭旗。

石龙牙齿咬的邦邦响,但却无能为力。

……

两断峡一侧,妖师驻地。

这里妖气迷蒙,篝火熊熊,无数妖丁、妖兵围坐在篝火旁,身边白骨森森,仔细看,皆是人骨。

而在篝火上,还架烤着一具具尸首,这些妖师兵丁,满眼都是嗜血、贪婪的味道。

有妖兵看向驻地最前方,一杆能有十丈高的帅旗,用精铁浇铸而成,断发利刃都不能伤其分毫。

此刻,在那帅旗顶端,悬挂着两名人族青年,旗身的倒刺刺穿了他的琵琶骨,封锁了他的肉身和经脉,气血沉凝,看上去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即便如此,这两个人族青年的背脊也挺得笔直,不见有半点弯曲。

“该死的人族小子!”

“妖主大人不让我等动手,说要拿此子立威,磨蚀那些人族兵士的心灵。”

“不过也不会太久,只要那人族时营一动,就立刻杀掉此二子祭旗。”

有几名妖将占据最好的位置,篝火熊熊,甚至还有酒饮,他们彼此交谈,同时露出感叹之色。

“天青妖主不愧是天狼皇族的王血后裔,虽不是亲子,但天赋悟性毫不逊色。”

“不过不惑之年,已臻至妖主之境,甚至成为了掌权之人,传闻其修为已臻至圆满,甚至是识海中的玄奥也已参与出来,只是为了磨练己身,这才压着境界不曾突破,即便是另一位妖主大人,也自叹不如。”

“不错,若非是天青妖主出手,潜藏于两断峡山腰峭壁,凌空一击将那人族同样宗师境圆满的石寒重伤,或许这一战,并不会那么轻松。”

说到这里,几名妖将的目光也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的帅旗之上,脸色皆变得有些阴沉。

若非是这些人族青年察觉到妖势锋芒,不顾生死,倾力挡下第二剑半剑之力,那位石营大将军,恐怕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了!

极可能陨落当场,而这位大将军一死,他们这一支妖师必定势如破竹,将那石营数万兵士将领尽数埋葬在这两断峡中。

此二子,百死不足以赎其罪!

……

入夜。

秋风肃杀,北荒升明月。

两断峡不是很高,却十分险峻,因为是两位绝世强者一剑生生劈出来的,所以笔直陡峭,甚至两方峭壁比镜面还要光滑。

石营驻地。

所有的兵士都抓紧了腰间的兵刃,他们是九天前幸存下来的,他们曾经眼睁睁看着许多兄弟倒在面前,血肉模糊,被撕裂了胸膛,洞穿了眉心,那是一种大痛!

即便在他们来到这北荒边疆的那一刻就明白,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但真正面对时,依旧不能够抑制心中的悲愤。

甚至,他们看到有人被妖师生擒,捉拿回去,数里之外,有妖兵故意在帅旗之前点燃篝火,篝火上,活人被点燃,而后生生烧成焦炭。

那是他们没有血脉牵连的兄弟!

一声不吭,哪怕到最后咽气的那一刻,前方的斥候也没有听到哪怕一声哀嚎。

人族兵士,可以流血,可以流泪,但绝对不会在妖族面前哼一声。

剩下的近三万人族战兵,哪怕是炮灰营的将士,也都沉默不语,他们知道,今夜他们这里能够活着离开的,绝对不会很多。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心生怯意,当然,不少人都有遗憾。

这就是人,在生死前的一刻,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记忆涌上心头,过往种种,都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见。

最后,所有人都将遗憾化成了深重的杀意,妖族不死,人族不宁!

今夜,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临死之前,用自己的刀剑枪戟,多捅死几名妖兵。

他们深刻明白,多杀死一名妖兵,日后人族就会少死很多人,很多老人不会失去子女,很多妻子不会失去丈夫,很多孩子不会失去父母。

驻地一角,帐篷里,石龙擦拭着随身的佩刀,只剩下了大半截,九天前为了挡下那一剑,这口随身近五年的佩刀被斩断,仅仅只是一缕锋芒而已。

“天狼族!”

倏尔,石龙看向帐外,他的脸色很沉重,目光更是阴沉如水,他这是不甘,自己修行至今,在这北荒边疆随父出征多年,生死边缘行走过来多少趟,却依旧什么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