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被抛弃的母女(1 / 2)

惑乱风尘 九非 30939 字 2019-09-10

 她说:“你不害人。而且当时红红成天找人借钱,别人都不搭理她。只有你,每次都多多少少借钱给她。你走之后,有一次红红被兰姨给打了,她喝醉后哭着喊你的名字,并且抓住我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蔡什么成,然后就是你对她好。其他人,都劝我出台啊,多赚钱啊什么的。也就只有你,让我找个正经工作干哎!”

没想到红红那个小家伙竟然把我和蔡克成相提并论,这真是个恶心到无与伦比的类比。

我说:“谁不是呢?你来之前。有几个大姐在那里干,她们也对我很好。这是个作茧自缚的青春饭,而且没有前程,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悬崖。要么你自己跳下去,要么别人把你推下去。”

走到一家家禽屠宰市场门口,欣欣停下来对我说:“静姐,其实我真名叫苏胜男,你就说我是你同学,可以吗?”

我在欣欣。不,是苏胜男期望的眼神中看到了信任。于是我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说,:“放心吧,胜男!”

一进市场大门,便有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苏胜男看我皱起的眉头,说:“受不了吧?我和妈妈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了。我们给饭馆儿屠宰鸡鸭,然后拔毛、开膛、分好鸡鸭内脏赚钱。妈妈干这个,干了二十多年,供我读书”

忽然,苏胜男停在一个摊位前,不说话了。

摊位里大大小小放着十来个盆子,有的里面盛满了血水,有的堆满了鸡内脏。有的放着鸡血,有的放着已经洗好了肉鸡。摊位四处都是绿头大苍蝇,一个个嗡嗡地附在死鸡身上,赶都赶不走。

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见我们,便笑着说:“回来了啊?”

这一定是苏胜男的妈妈了,我赶紧说:“阿姨好,我是胜男的同学。”

胜男放下米袋子,对我说:“这是我的妈妈。”说完,就把一盆漂着鸡粪便的污水倒了,换了一盆清水。我四处打量这个摊位,就在苏胜男换水的功夫。她妈妈把一只刚杀了的鸡放在一个升满了开水的特制锅里,转眼间,血水夹杂着鸡毛便从那口特制锅的下端出口里流了出来,淌进了锅下面的一个漂满了鸡毛的大盆儿里。苏胜男的母亲,竟然在这个盆子里洗了洗手,又把鸡从特制的锅里拎了出来,开始开膛掏肠。她的双手由于常年在血水、污水里浸泡,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苏胜男换好了水,对我说:“去家里坐坐吧。”

我还没回过神来,看到这幕场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发誓以后再不吃外卖的鸡鸭以及内脏了。

苏胜男的母亲见我没反应,就笑着对我说:“去屋里坐吧,这里脏。”

我这才听明白。说话间,苏胜男的母亲从容地驱赶了一个大瓷缸子跟前的苍蝇,然后端起来喝了口水,又说:“去吧,孩子,屋里干净些。”

苏胜男领着我继续朝市场里面走,到了最里头,苏胜男拿出钥匙打开一扇铁皮房子的明锁。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口箱子和一个简易的灶台以外,什么都没有。

苏胜男把米和色拉油放到了简易灶台的角落,拿过来一个杯子,倒了杯水说:“姐,我这儿也没有其他客人来,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这是我喝水的杯子,你嫌脏不?”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比起苏胜男,我算很幸福了。有自己的爷爷、爸爸、妈妈,有几件不算太破的房子。

赶紧接过杯子,我喝口水,说:“你看你见外了不是?”

苏胜男见我喝了口水,显得很高兴,坐在床边儿说:“这就是我的家,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没想到这座城市还有这样的家庭,只好低头假装喝水。

苏胜男接着说:“妈妈二十多年来,没有一天休息过,生病了,也不休息。就那样,屠宰一只鸡赚五元钱,攒的那些鸡毛也能卖些钱。”

想起苏胜男母亲那双手,我也觉得真是不容易。于是安慰她说:“这不你也长大了吗?慢慢会好的。”

苏胜男说:“嗯,我拼命赚钱,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让母亲尽早地摆脱这种生活,她现在鼻子、肺、关节都有病。才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跟五六十一样。”

苏胜男说着说着,眼圈儿就红了。

我把杯子递到她手里,让她也喝点儿水。她轻轻地呡了口水,又把杯子交给我,接着说:“我老家不是这里的。”

刚才我听苏胜男的母亲说话是外地口音,正想问呢,她却自己说了。

苏胜男说:“妈妈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男人来到这里打工,那个男人会些手艺,给别人搞装潢,起初干的还不错。后来,我妈妈就和他结婚了。”

苏胜男说着,起身打开了那口大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七寸大小的相框,说:“呶,就是他。他们只照了这么个照片儿就算结婚了。”

看着照片上的合影,女人当时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仔细一看脸型和眼睛正是苏胜男的妈妈。而如今饱经风霜的女人竟然变得面目全非,虽说二十年过去了,但是这种脱胎换骨的变化,仍然让我十分震惊!

苏胜男指着照片上的男人说:“他,他就是把我生下来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苏胜男说的这个他,是死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是苏胜男的嘴里不曾提过一句“爸爸”,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个男人”。

苏胜男说:“妈妈结婚后不久,就怀上了我。可是那个男人要我妈妈把我打掉,妈妈死也不答应。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抛下怀着我的妈妈,消失了。”

说到这里,苏胜男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相框上。

苏胜男收起了照片,拿起破旧(www.hao8.net)的毛巾擦了擦眼泪说:“他走后,妈妈一个农村妇女,什么都不会,自己也觉得没脸回老家了。只好来这里腆着个大肚子,干这个。”

我起身往杯子里添了些水,交给苏胜男说:“都过去了,别想了。”

苏胜男说:“过不去!永远都过不去!我永远都记得,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每天妈妈做完饭,我就爬在案板上写作业。我永远都记得,附近的地痞流氓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欺负我们。白天不敢,他们晚上就敲我家的门,拿石头砸我们的窗户!我有无数次的夜晚都吓的哭,吓得躲在妈妈的怀里哭。你知道吗?有多少个夜晚妈妈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抱着我,我们娘儿俩在床上吓得直哆嗦,就那么坐着,一直坐到天亮。”

苏胜男说着,解开自己的衣服,只见她的胸口有一道疤痕。她说:“姐姐,看见了吗?有一次,一个喝醉酒的杂种砸碎了我们家的窗户,硬要翻窗户进来,我和妈妈一起在屋子里边哭边喊人,还要用力的推他出去。可是我们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管我们哪,我当时只有窗台那么高,碎玻璃划破了我胸口。那个杂种见我满身是血,这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周围的人宁可打开窗户看热闹,也没人帮帮我们啊。”

说到此处,苏胜男的悲愤已经按捺不住了,后来竟然演变成了嘶吼。我帮她穿好了衣服,并示意她小声些。

她冷笑着说,:“我不怕周围的人听见,这些人有很多都是当年隔岸观火的那些人,他们早就知道这事儿。也就是那天晚上之后,才再没有人敢来欺负我们了。第二天,我和妈妈一边流着泪,一边补窗户,不得已才在门上包了一层铁皮。可是周围的人,连搭把手的都没有,还说三道四的。”

我忽然想起了二妞,觉得她的性格和二妞有点像,于是说:“胜男,你挺勇敢的!”

苏胜男平复了下情绪说:“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妈妈,谁欺负我妈,我就杀了他!杀了他!我为我的妈妈可以做一切!”

看着苏胜男这副打扮,估计她已经出台了,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试探着说:“胜男啊,赚点儿钱就做个小生意吧。好好孝顺你妈妈,咱们工作的那种地方乌七八糟的,你可得小心啊。”

苏胜男说:“我知道,姐姐。我攒些钱,一是为了做生意当本钱,二是”她停顿了下说:“二是我怕妈妈得什么病!你放心吧,我想好了,等赚了钱我想开一家精品、礼品店。投资少、利润高。”

“嗯!”我拍了拍苏胜男的肩膀说:“你真是好样儿得!你妈妈最伟大了,她有你这样的女儿一定会自豪的!”

苏胜男听了,也显得十分高兴,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希望,笑着说:“姐姐,等我的小店开张了,一定要来贺喜啊!”

我说:“当然了!”

说着,苏胜男突然眼神一变说:“不过,我一定要报复了他才行!”

我不解地问:“谁啊?”

苏胜男咬牙切齿地说:“是那个男人,妈妈和我辛劳这么多年,都是拜他所赐!我要他付出代价!”

我这才明白,苏胜男要报复的人就是她的父亲。于是说:“你别傻了,都这么多年了,他毕竟是你的爸爸!”

谁知道我话音刚落,苏胜男立刻激动地说:“我没有爸爸!我知道他的名字,我每过几天就翻出照片看看,生怕忘了他的样子!妈妈的一个老乡一直知道他的消息,只不过妈妈很要强,不屑找他而已。我也知道他的一些消息,他就在市区大致的一个地方开装潢公司,我四处换场子,就为了找他。我曾经在一个建材市场附近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隐约就是他!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或许他早已经把我这个女儿给忘了。现在我在暗处,他在明处。我一定要报复他!”苏胜男说着,打开自己的钱包,里面放了一张照片,赫然是她父母结婚合影的缩印。

我问她:“你把照片缩印了,放在身上干什么?”

苏胜男狠狠地说:“有朝一日,我要把这张照片给他!”

看着苏胜男的样子,我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她的出生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自小又在这个冷漠的环境里长大。周围的人只会看她们娘俩的笑话,慢慢的她的血也冷了,除了她的母亲,其他人对她来说只有冷漠。如今她要忍辱负重地报复自己的父亲,又是怎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女人下如此之大的决心?难以化解的仇恨,竟然也是一种动力!

想到这里,我说:“你可要明白哦,你还有妈妈要你照顾呢!”

苏胜男知道我什么意思,转头对我笑着说:“你放心吧,为他那么个贱男人,搭上我这条命才不值得呢!”

我说:“你知道这个就好!”

苏胜男又出去帮她妈妈换了一次水,回来后情绪平稳了很多。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她说,二十多年了,她心里的这些话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今天竟然对我说了出来,她自己也很意外。或许也只能给我说吧,这些话对其他人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叮嘱对方一定要常联系。我觉得她是个好孩子,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临走前,我把刚买的口罩送给了苏胜男的母亲,这样她每天就能戴上口罩工作了。那市场里弥漫的味道,真的让人受不了!

和雒敬宾之间改变并不大,只是偶尔在等电梯的时候碰见,相互寒暄几句。他貌似是个才子,很得公司老总的器重,在同层次员工里面,他是最年轻的。职场的等级十分森严,我观察了很久,雒敬宾经常和一些四十岁左右的人齐头并进,喝茶也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公司其他和雒敬宾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见了他们则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卑微。

有一次喝茶,我们又单独坐在一起,我问他,你是看上去做的不错哦。

他没想到我会主动和他搭讪,竟然有点语无伦次。

过了很久,他才说,书读的好而已。

雒敬宾缓缓地喝了口可乐,说,我二十二岁已经读完硕士了。

我有点惊讶,不过还好,没显得过于惊愕。

雒敬宾继续说,所以我工作时间不短了,虽然学的是工科,但我对人文科学很感兴趣。尤其喜欢诗歌,其中最喜欢顾城和海子的诗。

我忽然觉得他骨子里有一种悲观的情愫,我认识的人中,往往悲观主义者才对这两位情有独钟。围役豆亡。

我点头称道,是的,现代诗人里,唯有这两位还算是有些才情的。不过很可惜,都是英年早逝,而且是陷入自己的绝望中无法自拔。

他问我,你喜欢诗吗?喜欢谁的诗?

我哈哈笑着说,我不喜欢诗歌,而且现代中国几乎没有诗人。尤其那些热衷于写梨花体的,全是屁都放不响的假道学。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凑字难成篇,只好装装样子,美其名曰写写诗。更有甚者,搞下半身诗歌,个中猥琐实在是呼之欲出!

雒敬宾吐了吐舌头说,没想到你看上去挺文静的,批起人来好狠啊。

丽姐突然说要介绍男朋友给我,我觉得很唐突。

珠儿也使劲儿摇车说,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了,还打算出家啊?

她们不提这茬儿,我到觉得无所谓,她们猛一说起这事儿,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二妞、小花、大军他们。一起的玩伴都是孩子的娘了,我还这么单着。

不知道大军哥是不是找到了真真属于自己的幸福

躲了一周,没躲掉。

星期五下班,被丽姐和珠儿双双抓获在公司写字楼门口。实在拗不过她们,只好答应周末先见一面。

之后丽姐急着回家带孩子,只是丢下一句:“这才像话嘛。”然后匆匆走掉。

留下我和珠儿,她像一个谈判胜利的外交家,满脸得意地看着我。

我不情愿地说:“你们怎么来这一手啊?”

珠儿说:“不情愿啊?傻孩子,你都不小了。还想怎么样?一个女人能独自承担多少?”

我问她:“那人怎么样?”

珠儿说:“听丽姐说,好像是阿文同事的朋友,还是朋友的同事,做个小生意,年纪同我和阿丽相仿。听阿文说,人挺老实的,还不错呢。”

我说:“只要人老实就行。”

和珠儿一起吃串串香,街边的小摊也有不少美味。

珠儿说:“你呀,该考虑成家了。别老活在过去,有个家,也就有个依靠。幸福能和人分享,不幸能有人分担。”

珠儿这话的确能够震撼我。

分享和分担,向来拒我于千里之外。

星期天的晚上,精心化了点淡妆,珠儿帮我挑了一条花格子裙子。

丽姐和那个男的坐在我和珠儿的对面,我的感觉是像开家长会。

丽姐简单介绍了一下,我过于紧张,只是听清楚他叫张海明,其他的全都忘了。

我们握了个手后,就那么坐着。

丽姐和珠儿看出来有些尴尬,就主动找了点话题,无非是工作忙不忙,平时都干什么。

聊了几句,丽姐给珠儿使眼色,要离开。我偷偷地拉住珠儿的衣角,死命地扯着她不让走。珠儿见状也不动声色,陪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第一次见面印象不深,只是我不明白张海明为什么总盯着珠儿瞅。

晚上刚到家,丽姐就打电话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什么啊?没感觉,就那样吧。”

丽姐说:“人家对你印象可很好啊。”

我开玩笑说:“他对珠儿印象很好吧。哈哈”

挂了电话,给苏胜男打电话聊了会儿。

上次从她们家回来之后,心里总是堵堵的。但是对比之下,我还是挺珍惜现在的生活。我比她好多了。

电话的那头很吵,她好像喝了点酒。

嘈杂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只是记得她说她妈妈身体还好,而且她快找到那个男人了!

荒诞不经的通话,语无伦次的回应。只剩下我一个人惆怅,她终究还是不会放过她的生父。

恨,真的有那么深吗?

周一刚上班,雒敬宾就送来了一份汉堡和一杯豆浆,声称是要感谢我给他的诗歌价值观上了一课。

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我把汉堡豆浆放在办公桌上,羞得满脸通红。同事们都打趣说,我的春天来了。

春天?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

丽姐又打来电话,要我表个态。

我支支吾吾地不置可否,敷衍着挂了电话。心想,雒敬宾都比那个张海明好。

张海明偶尔和我发发短信,经常打电话给我。

起初,他的电话犹如老板的愤怒(www.ibxx.com),随心所欲,总是说来就来。

后来,我暗示了他几次,张海明终于有了自知之明,工作的时候不会有电话和短信过来。

记得,最后一次我说,工作的时候和你聊天不太方便吧?

张海明笑得似乎很得体,在电话那头声音响亮地说,没什么,我没什么不方便的。

这就是小个体相比打工仔的好处。

我只好明说,我不太方便。

他这才说,哦,不好意思,这种冒昧是思念所致。

难得他有如此斯文的措辞,忍了吧。

思念所致,记得《封神榜》里说陈塘关李靖守关三年未与妻子谋面,回家后发现妻子怀孕了。李靖问是为什么?他妻子说,是思念所致。

然后李靖就信了,然后就生下了哪吒。

张海明不会怀孕吧?

雒敬宾的早餐总有新花样,我每天都在同事异样的目光里就餐。

这种感觉怪怪的。

老板不知道是不是癫痫发作,竟然每人发了几百块购物券和两千块奖金。像我这种公司的底层都猜测是不是最近业绩大增,而中层们则偷偷议论,老板是不是又换了个更爽的情人。据说老板每换一个更合胃口的情人,就会大发红包。

老板的境界就是高,大家爽才是真的爽。老板在床上愉快了,打工仔才有饭吃。

打工仔的饭碗往往就维系于老板的某种感官或者心情

老板的绯闻我早有耳闻,不过他倒是个精明人,从不搞办公室恋情。这里的女人都是帮他赚钱的,不是给他解闷儿的。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很清楚,女人绝不能在办公室找。

有了钱就有女人,反过来却未必。像他这种暴发户,女人就是钞票的附带品。可对于蔡克成来说,钞票却是女人的附带品。有了红红,就有了一切。

中午喝茶的时候,雒敬宾又坐了过来。我今天心情大好,又发了奖金,于是主动点了一壶铁观音两个人喝。

雒敬宾哑然失笑说,今儿怎么了?

我瞪了他一眼,佯怒(www.ibxx.com)道,不习惯是吧?像我这么抠门儿的人也舍得喝茶?

雒敬宾连连摆手说,哪里哪里,不是不是!

我拿出购物券给他,说,送给你的,随便买点东西吧。谢谢你的早餐!

雒敬宾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男人就这样,给点好脸子,就得寸进尺。

我低头说,喝茶吧,没心情聊《诗经》。

心里暗想,这家伙说他对诗词感兴趣,看来倒也不假。

刚下班,张海明电话就来了,非要约我一起吃饭。

第一次对他印象并不好,他看珠儿的眼神恨不得活生生把珠儿给吞下去。但是碍于丽姐的面子,还是答应了。

最讨厌吃西餐,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正襟危坐。

格调和品位不是一顿西餐,一杯咖啡,一盏红酒就能装出来的。

张海明就是,他吃牛排的样子和啃猪蹄儿没什么区别。

吃饭的时候,张海明拼命的劝酒。

经历过老黄之后,我对喝酒十分谨慎,每次只是浅尝即止。

上次见面是张海明结的帐,这次我打算买单。然后婉转的告诉他,相亲这事儿大多都不太靠谱。

结账的时候,好在他也没怎么坚持。掏了几百块后,我心里如同失落的荷包,有点空虚。又一想,人家媳妇没捞着,算是一种补偿吧。

张海明说,随便走走吧。

我想,正合我意,挑个合适的地儿,直接告诉他,以后不用联系了。

谁知道,我刚出门没走几步,张海明就说,你和阿文的老婆曾经是同事?

我对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准备,只好尴尬地“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然后一个惊天霹雳炸春雷就从他嘴里冒出来了,“那你还是处女吗?”

我直接被原地全方位雷倒!大家第二次见面,我和你很熟吗?

张海明见我半天默(www.19mh.com)不作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连环雷:“应该不是了,对吧?你看,我们是不是今晚”

我感觉小宇宙就要炸了,不过还好。

我发现自己竟然变得坚强了很多,气愤远远小于我的想象,怒(www.ibxx.com)气在可控范围之内。

正好这时候电话响了,我一看是红红的。

于是我看着手机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不要再联系。

红红约我在一家肯德基见面,正好去和她解解闷儿,消消这一肚子的晦气!

坐在地铁里,又一次感觉到了屈辱。因为过去的那个职业,竟然到今天都让人如此轻蔑。

历史是你刻在血肉里的那块儿刺青,无论美丽还是丑陋,它永远就留在你身上

张海明的电话打了过来,我直接摁掉。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通通摁掉。然后,他发来短信说:“怎么了?不可以吗?”

我回了条短信,就三个字“XXX!”然后又心情愉悦地用标点符号打了个笑脸:)

把手机丢进包里,觉得自己现在应付这些破事儿竟然如此得心应手。恍惚间却有了一丝成就感!张海明、相亲、处女,统统见鬼去吧。

红红靠窗户坐着,妆化的很浓,浓妆和她的年龄极不相乘!

我要了一杯可乐,喝了小半杯,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红红一副极度疲倦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瞅着我。

见我低头喝可乐,红红也没吱声。这时候我把头抬了起来,她才笑嘻嘻地说:“你渴了啊?”

我说:“还好,就是刚才碰见一个极品,被恶心到了。”

红红一下来精神,说:“什么极品?说来听听啊。”

张海明这种垃圾,怎么好意思再说给别人?只好敷衍着说:“没什么的。你最近怎么样?”

红红脸上一下次多了些惆怅,说:“还能怎么样?”

我问:“被蔡克成那个王八蛋烫的伤好了没?”

红红一听急了,说:“不许你这么说克成!”

我自从第一次见到蔡克成,就一直觉得反胃,忍到今天,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手掌拍了一下桌子,说:“说他王八蛋都算好听的了!怎么了?不行啊?”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张海明点燃的愤怒(www.ibxx.com)是否转移到了蔡克成身上,这一下动静有点大,邻桌的几个人都侧目看了过来。红红也没想到我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双手抓住我的手腕摇晃着说:“姐姐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气啊?”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又低头喝了口可乐,说:“没什么。你接着说。”

红红笑着说:“最近克成买了几千块的点卡,然后换了很多宝石啊什么的,不过还好啦,克成说他出了些装备,正准备卖掉!估计能赚点钱。”

我又一次忍不住了,盯着红红说:“你也二十了,能不能脑子正常一点。他一个老男人了,成天玩网络游戏,花销又那么大,就靠你养着。你去打听打听,哪有让女朋友干那个赚钱,养自己玩游戏的?”

红红好像感到了委屈,或者我的话伤害到了她的自尊。她的脸一下子红了,然后低下了头,悄声说:“你还怕别人不知道啊?这么大声!”

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红红抬起头,用几乎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说:“姐,再借我点钱吧。就这最后一次了,500块。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实在赚不到钱了。没有钱,我怕克成不高兴!”

“他不高兴?他凭什么不高兴啊?”我厉声说道,“你自己还不高兴养他呢!”

或许是张海明搞得我心情很糟糕吧,今天说话总是恶狠狠的,我自己也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