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师父看了看我，半晌，忽而笑了笑道：“你这个样子是作甚？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这样子。”</p>

我抬起头对上他戏虐的眼，淡淡地回道：“你喜欢的，不过是你喜欢的样子，而不是那个样子下的我，你并不知道那时的我是怎样的。”</p>

他呆了一阵，认真想了想，点点头道：“确实，我喜欢的不过是那个时候你笑的样子。”他旋身坐在我对面的桌子旁抬手将扣在桌子上的杯子翻开，泠泠水声溢满了杯子。</p>

他随即将杯子递到我跟前，垂目瞧着盛满的杯子，我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开。</p>

他一愣，却不在意的笑了笑：“真的不要？”</p>

我侧目看着他，却转答非问：“你在乎的是什么？”</p>

提茶的手蓦地一抖，有水渍溅出，他瞧了手中的杯子一会儿，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茶饮尽。将手中的杯子掂了一圈，开口道：“阿离，你有没有恨过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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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p>

眼前的身影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我这样回答，迷着眼打量了一会儿，问道：“谁？”</p>

我却没再说话。</p>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p>

半晌，他忽然道：“我以为这天下需要人守护，我倾了一身心血去守护天下。除了守护天下，我并不知道我还要做什么，或者说我还能做什么……”</p>

窗外的红花攀上窗沿，随风肆意摇动，震的花尖儿上的蝴蝶翩跹不止。</p>

我抬起头看他，问的茫然：“天下就真的有那么重要？”</p>

他伸手将我睡湿的发别在耳后，过耳时，他手停了一会儿。深沉似海的瞳仁，卷起滔天的巨浪，却在一瞬又恢复平静。薄薄的凉唇上扬，清淡寡淡的声音随着风声落尽耳旁：“不重要，都不重要了，我要的那个天下已经不重要了……”</p>

我更加茫然。</p>

他起身来在窗前，有风吹起，玄色的衣袖被风鼓的扬起，光与影的暗处，垂在身后的手蓦地握紧，只一瞬又松开，清风和着淡雅的声音幽幽散在血色的残阳里：“我要守护的天下已经不需要我了，需要被我守护的已经被我错过了……”</p>

我起身行至他跟前，与他比肩而立。</p>

窗外的烈阳已经褪去，只留下嗜血的残阳落在湖面上，红色的湖水随风波动，似是一江血染的红江。晚风拂开枝条，扫下几片落叶，在空中回荡几次，悠悠扬扬落下。</p>

只那树叶亦是红的滴血。</p>

我瞧着落在花间上的彩蝶，扑哧震开翅膀，将花心笼在翅膀下，刚刚好将落下的那么落叶拂开。彩色的翅膀忽然抖动了一下，翅膀下裂开一道口子。</p>

我忽而笑了笑，开口道：“以后阿离守护你。”</p>

落在脸上的阴影猛然一顿，许久，听到耳边轻轻的传来一句：“不需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