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离这个动作我看着很熟悉，那是在卿歌坊里流照惯有的动作。</p>

白灵娆把头埋进膝盖里，一心一意的想要自己圈成一道防护墙，没有看见轻纱撩开下那一双深处似海的眼里藏的疼惜。</p>

我看着他：“你……”</p>

话还未问出口，忽然天边传来一声高呼，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就瞧见有什么白光一闪而过，然后有人抱着我滚到了一边，停在石桌脚下。我愣住了神，未晞焦急的声音响起：“可有哪里受伤，身体哪里可觉着不舒服？”</p>

我想要摇摇头，头却被他摁住，于是道：“没有。”</p>

亭子的一角却突然传来一声嘶喊，响在大风里远远传开：“灵儿……”</p>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我从未晞的怀抱里挣脱开，探头望向那边。一把光矢连着箭尖儿没入白灵娆的胸前，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黍离的怀里，像是没有什么痛苦。</p>

黍离怔怔地将她小心翼翼的抱住，是个完全占有的姿势。脸上的血色瞬间惨白，唇抖的厉害，眼睛死死地看住怀里的人。</p>

细长的手扶上他的脸颊，嘴角染上笑意，微微扬起头看着他，像第一次他们相遇时，她亦是那样仰着头看他，她说：“你看，我马上就要死了，你说的话很灵。”她重重的咳嗽了几下，却没有溢出血，只是很虚弱的样子。</p>

他瞧着她，搂着她的肩狠狠一颤，低沉的嗓音带着颤栗：“为什么救我，我不值得你救。”</p>

她睁开眼对上他看她的眼，又一道惊雷劈开夜幕，划过层层暮雨，风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我瞧见她额头上有两个红莲一样的伤疤，我惊住。</p>

雨夜里她柔柔的声音传来，像是不曾受伤一样：“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要做的事情总找得出借口。我救你其实没什么理由，也许是你最后的那一番话，我这样的人应该死去，活着便有更多的人死去。”她转过头，瞧着亭外的大雨，瞧的出神。</p>

大概是真的要死去了，这也许是人心最脆弱最难过的时候，她眼里浸上雾气，竭力的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清冷的声音和在狂风里：“你恨我吗？”</p>

脑中又道光摸到炸开，有五色斑斓的光溅出，耳边似是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河水穿过小桥哗啦啦的声音，这是那日茅屋里，他问她的一句：“你恨我吗？”</p>

她将他递过来的累丝珠钗放在手心里，目光落在累丝珠钗的一端：“我不恨你，我一直在想你。”</p>

细小的雨水顺着茅草滴答落下，咚的一声掉入湖里。（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