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没说话，不是不说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叹了口气道：“谈不上失望，也谈不上不失望。我觉得既然选择了喜欢他，受的苦你就得自己担着，要是没吃苦的准备，我当初也不会选择喜欢人家。要么就别先喜欢上人，要么就拿出追人的大气和担当来。”</p>

风拂过，梨花乘风而来，沾着时春的影子，撒满了夜色。如一场暮春时节的雨，下的轻灵飘逸。</p>

他在这凉如四月薄雨的月色中沉静了良久，我见他没开口，又开始酝酿刚刚酝酿了一半的情绪，一心一意的攒着心情，没承想他又道：“他果然好运气。”</p>

我愣了一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耳边轻轻巧巧的听到七业柔声宽慰着竹九，我起身顺势朝屋内看去。</p>

那厢竹九终于无声的收住了尾，灯光的模糊出依稀能看到挂在她睫稍泪珠，泛出晶莹的光。</p>

我想美人就是美人，眼睛肿成这样，却依然不减清丽脱俗。</p>

七业矮身坐在卧榻上，指腹拂过竹九的尾稍，将那滴清泪抹去。沉思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前日里遇到了一位女子，让我听了一段曲子，那曲子……”浓眉微蹙，顿了顿道：“那曲子竟连着你我，九儿，你告诉我，我果真做了……做了那样伤你的事？”</p>

烛火暗暗，映在竹九的脸上一片惨淡，探起身来顺手拿起放在檀木桌上的一沓白纸，朱毫挥下出来一行刚隽清秀的墨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p>

七业沉默的盯着她半晌：“那些我看到的我不想去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说什么你是上一世的竹九，这话是不是太荒谬？呵呵……”默了默又道，“可是那女子告诉我，告诉我你是秋堂树下救我的人……”</p>

明明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这话听在耳里却是十分的悲伤，暗哑的嗓子淡淡的响起： “那样的事身为男子的我，都不一定能受得住，你却一一受了下来。若真是这样，九儿，我欠你的太多。”</p>

苦涩的笑意像是枯苏的木草肆意滋长，瞬间蔓延至全身，忍不住的颤抖，像是春风拂过堂外的梨树，枝头颤摇飘起了飞天的花雨，绕过寒树落的萧索。</p>

捏住朱毫葱白的手蓦地一顿，啪，朱毫顿落，几滴墨汁溅开，如泼墨般洒出，似染了层层山水，在纸上浅浅晕开。</p>

双手捂住脸，葱白的指缝中有泪渍晕出。他伸出的手竟带了颤抖，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在了怀里。</p>

她将这上一世所有的泪水，似是都要在这一世洒尽。我问辽欤：“你们男人不是都很讨厌女子哭哭啼啼吗？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好好端端地去惹她，惹哭了又来哄。”</p>

辽欤沉默了半刻，道：“大抵是因为太喜欢了。”</p>

我疑惑问道：“为什么？”</p>

辽欤偏过头看我，幽暗的明火映照在他脸上，将俊美如雕的五官衬的更加柔和。一如丘山山头，盛开的川穹花，美的淡雅。</p>

一幅春风润雨的嗓音缓缓飘在夜风中：“大概这是小男孩的心里吧。”</p>

我还是不解，又问：“为什么？”</p>